死了五年的男朋友复活了。
他摇身一变,从穷小子成了京圈太子爷。
我红着眼找他要一个理由,他却一脸漫不经心:“玩玩而已,解释身份很麻烦的。”
而他的朋友告诉我,他要结婚了。
还告诉我,他们这个圈子,家族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能逃脱这个规则。
后来,我去了他们放新年烟花的聚会。
他低头专注着和未婚妻说话,不曾看我一眼。
漫天绚烂里,他圈里的人起哄许愿,而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将我们最相爱那年,他送我的承载着我们所有记忆的小兔玩偶扔了出去,开了口-
“我的新年愿望是······祝我爱的人得偿所愿,永不后悔。”
太黑了。
即使天空中的烟花不停乍响,照亮了夜空,我也根本看不到玩偶最后落在了哪个方向。
不过这样也好。
找不回来,也就不会再优柔寡断,犹豫不舍。
我也不再看陆淮州。
转身想跟温瀚清说离开的时候。
却听到他的未婚妻岑知雪叫我:“我第一次见戚小姐,戚小姐有男朋友吗?怎么没一起来?”
她声音很温柔,可说话时那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高贵和陆淮州一模一样。“有。”
“嘉芙-”
我听出温瀚清语气里生怕我将和陆淮州的事讲出来的担忧。
但我不会。
那段不被陆淮州承认的爱情,是我的唯一的宝藏。
我不会把这段感情,变成利刃,去刺痛任何人。
除了我自己。
我咽下苦涩,轻声告诉岑知雪:“但他五年前就死了。”
我清戚的看见岑知雪眼里浮现的同情和对自己说错话的愧疚。
“知雪,回去了。”
陆淮州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看过去,就见岑知雪跟在他身后上车离去的背影。
陆淮州的车是一辆红旗。不贵,也不便宜。
我却忽然想起在同事打趣的话。
“北城这地界儿,开什么豪车都不足为奇,但有一点,但凡你看着哪个人开着红旗出门,切记,千万别招惹。”
我越想越觉得好笑,笑的眼眶都湿润了。
“嘉芙,你怎么了?”
我看着一脸疑惑的温瀚清,说:“就是觉得这红旗车好帅啊。”
“一个车型,隔绝出了两个世界。
我很明显的看到,听到后一句时,温瀚清的脸色变了。
“是啊,都是人,怎么就分出两个世界了。”
“走吧,嘉芙,我送去你回去。”......
出租房楼下。
我目送着温瀚清的车离开,却没有立刻转身上楼。
冰天雪地里,我仰头向上望。
元宵还没过去,每个人家都还亮着灯,暖融融的。
除了五楼东户那扇窗,漆黑一片。那是我和阿屿的家。
我还记得八年前那天,阿屿兴高采烈的回来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然后捂着我的眼睛带着我来到了这里。
他放下手的那刻,我就看到了装扮温馨的小屋。
那时候,他抱着我说:“嘉芙,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虽然这里很小,但你放心,等将来有钱了,我一定会给你买更大的房子
我清戚的记得他说这些话时是多么认真,多么情真意切!
可事实上,他就是个骗子!
汹涌的情绪袭来,我忍不住大喊:“陆淮州,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我的声音震亮几秒后又熄灭。
我怔怔看着,看烟花时隐忍下的情绪又翻涌了上来,化作泪流了下来!
冬风很凉,打在脸上,像是要把皮肤都撕裂。
我吸了吸冻僵的鼻子,准备上楼。
却听身后的树丛里响起轻微的一声窸窣。
我下意识的转头看去,黑暗中,有一点猩红时亮时灭。
我眯了眯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道身影。
是陆淮州。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是来找我的吗? 但是为什么?
他不是说他不是我的阿屿吗?
他不是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吗?
我们······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我心里像有一只恶兽,在嘶喊着我那些剥离不掉的不甘。
可到最后,我真正想做的,能做的,竟只是想像从前还在一起时那般,喊他一声-
“阿屿。”
我很明显的看到陆淮州身子震了一下。
紧接着,他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将我抱进了怀里,然后吻了下来!
这个吻不同于从前的任何一个。没有温柔,没有缠绵。
像末日前最后的狂欢,陆淮州的力道又大又重,像要将我揉碎!我没抗拒。
只是在他还想继续的时候,别开了头。
“陆淮州,既然做出了选择,我们就都往前走,千万别回头。”
在决定殉情的这个除夕夜,我死去五年的男友死而复生了。
北京,九渡河的四合院里。
我看着坐在麻将桌主位的男人,本就雨冷的手脚更加麻木。
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动作慵懒,却带着与生俱来,睥睨众生的高贵。
重点是,这张脸竟然跟我车祸死去五年的男友陆淮州一模一样!
我怔怔望着。
也许是视线太过灼热,他看了过来,微微扬眉。
“谁的人?站半天了,还不领进来?”
他那一口京腔也还是那么熟悉。
可他怎么能不认识我?
我脚步像是黏在门口的地砖上,一步都迈不动。
直到好友温瀚清过来拉我:“嘉芙,到了怎么不进来,站这儿多冷啊!”
我脸都僵了,笑不出一点儿:“瀚清,他是?”
“谁?”温瀚清慢半拍反应过来,“你说刚刚说话那个?”
“他叫陆淮州,我们一个大院儿的,前几年才从国外回来,一直没带你见过。”
陆淮州……
同样的面容,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名字……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我忍不住又看过去。
“辙哥,你这都胡第几把了,给兄弟们留点烟钱行不行。”
麻将桌上突然响起了一声哀嚎。
只见陆淮州笑着重新点了支烟,站起了身:“谁稀罕你们那三瓜两枣,自己留着吧。我出去打个电话。”
然后,他便朝我走了过来。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然后,擦肩而过。
我几乎是一瞬间挣脱了温瀚清的手,转身追了出去。
“诶!戚嘉芙!”
温瀚清试图阻止的声音在背后响着,我眼里却只有陆淮州的身影,根本不想回头。
雪夜里,连廊被昏黄的灯照得通明。
远处,陆淮州就站在屋檐下打着电话,嘴角勾笑。
看到我的那刻,他便将指间的烟捻灭了。
看着这一幕,我倏地想起了以前,陆淮州也是这样。
他烟瘾不大,少有的几次被我瞧见,都会第一时间灭掉。
他说:“吸二手烟不好,我要为你的身体着想。”
然后和我交换一个带着烟草香的吻。
而此刻,我看着眼前已经挂断电话的陆淮州,轻轻喊了声:“陆淮州。”
他朝我看来。
对视了好久,才迈步走过来。
然后在一步之遥停下。
“找我?”
他绅士又礼貌,和我记忆里那个黏人又有点儿恋爱脑的陆淮州一点儿都不像。
我攥了攥手:“我叫戚嘉芙,我们……能认识一下吗?”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陆淮州。
但就是莫名的想要靠近他。
紧张的呼吸间,热气化成的白雾弥漫,我有点看不清陆淮州的神情。
却好像听到了他轻笑了一声。
紧接着,他就越过我掀开门帘,朝屋里喊了一句——
“温瀚清,管好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