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声灵剑并没撤回去,反而还冲着她更快的笔直扎过来。
“师叔,我是荀音!”
可齐斯玉似乎没听见她的话,莫非是又犯了聋瞎病吗?
他不救她,反而要捅死她,和脉望前后夹击。
他剑气来势更猛,虽则无声,却已将荀音的发梢冲击起来。
“齐斯玉!快停下!我是荀音!”
下一刻,一道裂帛声起,周围突然如同时空被撕扯拉拽。
水流、脉望、木阶与她自己都被搅成了一片,像是被强行吸入了一道缝隙里。
刷啦啦,除了齐斯玉的无声剑,所有一切都成眼花缭乱的时空乱象,像一副错乱的油彩画。
在这乱七八糟的诡异场景里,有一只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瞬间拉住荀音,一下子将她拽了下来。
荀音半条胳膊都被拽脱臼了,但被这巨大的力量带着,“砰”一声屁股着地,瞬间便不省人事了。
她再醒来时,眼前仍是明珠宝顶,华彩明丽,照彻烟海楼阁。
她的手臂已经被接回去,倒是没那么疼了,但被骨头戳破的几处外伤,皮肉撕裂着,看着触目惊心。
头下枕着硬硬的东西,是齐斯玉的长腿。
涧石蓝袍子像一块蓝晶宝石,冰冷不近人情。这个人,浑身都是硬的。
“师叔,我错了。”荀音试探着先抛出去一句致歉。
齐斯玉一动不动,问:“刚才不是直呼大名?”
他又问:“你师尊给了你密匙?”
荀音一下被这话卡住了脖子,她自知此事她两头瞒着,绝不能让二位当场对质。
“不……不是!”荀音垂头道,“是我跟着您闯进来的,为报仇太急功近利了。”
这话也是真假参半,重音落在后半句,企图瞒天过海。
【齐斯玉,好感度-1000】
呀,没瞒过去。
荀音脑袋都想冒烟了,也没明白她是前半句有错还是后半句有错。
她赶忙转移话题,“师叔啊,这个脉望是只对付低阶弟子,还是对您也不客气?”
她想套话,知道下次怎么收拾脉望,好方便下来偷秘籍。
齐斯玉一言不发。
她心里渐渐没了底,这祖宗可能真气着了。
她摸不着头脑,急得环顾四周想找找思路。
嗯?这里与方才有些细微差异。
似乎,书籍种类都变了,由普通的修真书籍变成了各类奇淫技巧。
这绝不是第一层,却也不知是烟海阁的地下第几层。
她迅速把齐斯玉“海底针”般的心思抛诸脑后,开始在四周寻炼鬼术之类的秘术。
齐斯玉被她冷落了好一会,终于发现这丫头的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
他突然问:“你在想什么?”
荀音这才记起来,她还没搞定这个祖宗。结果她一抬头,刚好瞧见一本《古今手谈残局全解》。
就它了,《手残全解》。
“对不起,师叔,其实……其实我只是,听闻您爱好手谈,和倾若上仙在房中几天几夜。就想投您所好,学学怎么下棋……”
荀音垂着脑袋,语气歉疚又委屈,“几天后的弟子考核,您若是高抬贵手,我好顺利留在仙山,求您不要赶我!我会好好学!”
话音一落,齐斯玉转过身来,语气就高起来,似乎眼都亮了,道:“嗯?”
【齐斯玉,好感度加300】
荀音心道,呼,蒙对了!
齐斯玉虽则心花怒放,其人却还是一张臭脸。
他抬手取下那本《手残全解》递给荀音,道:“拿去,往后不许再来。”
齐斯玉没有任何前兆,突然就抬手将荀音提起来,像是提着一只鸡崽子。
荀音四脚凌空毫无安全感,连连告饶道:“啊,师叔,我疼!”
天光大亮,她张牙舞爪的被齐斯玉提溜出了烟海阁。
齐斯玉放下荀音,默默垂眸看着自己的胸口。
他放了荀音,荀音却两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左右手各执一边,胡乱撕扯。
那海纹样式都被她揉开了一片,白花花的结实胸膛也便暴露出来,显得其人浪荡不堪。
荀音待落定了,才撒开手,心道,再抓都漏点了……
忍不住偷瞄了两眼,竟发觉师叔挺括结实的前胸上,赫然有两道狰狞的血口子,绝不是她本次抓坏的。
那沟壑虽不渗血,却也不像是旧伤疤,瞧着十足新鲜,像是近日伤着的。
齐斯玉注意到她的目光,便匆忙合上了衣衫。
他清清嗓子,道:“看够了吗?”
【齐斯玉,哀怨度+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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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音有些魂不守舍,张口便道:“没有。”
齐斯玉没绷住表情,瞪了眼,怒喝:“你!”
荀音摇摇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浑话。
“师叔……这疤怎么弄的?”
齐斯玉将通身的衣裳都整理得当,沉声道:“与你无关。”
说完,他便阔步往天廊上迈去,回了蓬莱山。
【齐斯玉,好感度+500】
【这个人是这么做到每次都心口不一的?他可能是有严重的精神分裂。】
系统自言自语了半天,荀音也不搭话。
【宿主?宿主?荀音?】
【老绿茶?】
荀音这才听见,“别搭理我。”
【我叫你半天了,你在想什么?】
荀音微蹙眉心,“想起来了,他胸口的伤,好像是我抽的那两道,怎么还没愈合?”
他还说,和她无关。
*
是夜,热浪习习,即便是背靠东海归墟,也是潮热酷暑难耐。
海潮翻滚,荀音踏水而行。
她头一次能通过御水术出仙山,尤为新鲜。
不敢看脚下浓黑的海水,对上次被齐斯玉卷回去挨抽的事心有余悸。
终于,到了滨南州。
此处已没有人烟,人都在地底下。
虽然过了一个月,但此处还是难免有些腐败恶臭,被海水卷上来的臭鱼烂虾都无人收拾。
时不时有乌鸦啄食,发出不详的叫声。
荀音一眼看见了那个高台。
她曾经在上头受尽了最难熬的罪,流尽了血,往后再遇上什么伤,也都不如那一遭难捱了。
她脚下便是齐斯玉当时动手埋的万人冢,方方正正,像用尺子比着挖的。
此处无人踏足,土都还是新的,疏松的。
她注意到,在这万人冢最外侧,有许多条拖行的痕迹,长长的。
不对,此处下过雨,那土就不该是蓬松的,该是平平坦坦。
这万人冢,被挖开过!
后来填埋上,又曾有东西留下了印记。
荀音站定,摊开了那本顺出来的《分魂术》。
她在烟海阁的时候,借着齐斯玉生气的时候,运气爆棚,一眼找到了这本书。
她知道不能下次自己再来烟海阁,脉望已很难对付,关键是楼梯里的“域”,若不是齐斯玉一剑划开那空间,她根本就无法凭自己走出来。
所以她操控水流,把这本书藏在自己裙下,用水流束在自己大腿上。
从烟海阁出来,她靠耍流氓转移齐斯玉的视线,保住了这本书。
《分魂术》中说道:“如需将尸身内残留神识分出,需将魂钉楔入其泥丸、乳溪、丹田,而后以自身鲜血为引,滴入三窍之中,默念法咒,勾出神识,签订血契。”
“而后,迅速将灵体封印于灭灵大阵,永世不得超生,分魂即可永归其主。”
荀音深吸了一口气,这太残忍了。
【宿主,若是分魂成功,调查凶手,即可获得1000复仇度,即是一枚金坷垃哦!这次我给你调货成功了。】
她叹了口气,“知道了。”
她沉沉的道,“我再研究研究这本书。”
【哎,你还有11个月,不能再等了。】
“啰嗦。”
荀音研究那《分魂术》研究了半宿,终于找出一个相对不缺德的办法。
“系统,如果我练成一只鬼,调查到凶手的事,就能获得1000复仇度,买金坷垃是不是?”
【嗯啊!】
荀音两手一拍,满脸欣喜道:“那我预支一颗金坷垃,练一只鬼是不是也是一样的?”
【空手套白狼?】
荀音道:“哎?说的不要这么难听,房地产商也是先卖房再盖楼啊!”
【好意思说,你跟我玩信贷陷阱?】
“但你完全没有风险啊!我又不会不交房,是吧?”
【……好像也是,先用后付,也不是行不通。】
【金坷垃+1】
这颗金坷垃可以暂时替代死者神识,这样,即便荀音暂时将其化为契鬼,也不会让人家永世不得超生。
但这样做,会耗费荀音更多的血,否则鬼魂血契的连接远远不够。
练了大半宿,终于,万人冢里冒出一个小男孩魂魄,她的能力只够炼这么一只小鬼。
小鬼穿着破了好几个洞的补丁衣服,挽着个蓬乱的发髻,眼帘半睁不睁,手里捏着个布老虎。
【荀音,你现在比鬼还像鬼。金坷垃也不是这么浪费的,用来提升你的法力值多好。】
荀音觉得自己脚底发飘,头重脚轻,想必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不搭理系统,反而把自己炼出来的这枚小鬼勾了过来。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不答。
“那就先叫你小老虎得了。小老虎,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吗?”
小老虎抬头,周围杀风暴起,整个死城里被穿堂风灌满,乌鸦叫的极难听,月亮也被阴云遮过去。
小老虎直勾勾的看向那座高台。
荀音迅速回头看过去,高台上空无一物,除了曾经淌下去的荀音的血,没有任何东西。
小老虎根本神志不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系统叫嚣【还我金坷垃,你还我金坷垃!】
这鬼炼的属实失败。
荀音身子有点发虚,她对系统干笑:“我也没想到是这样!慢慢来慢慢来,我可能哪操作的不对,先把这小老虎带回去。”
【骗子!骗子!】
她走后,高台上闪身出来一名男子。
那人身量颀长,脸色苍白,着一身蓝色华袍,配月影犀带,脚下踩着云靴。
他伸手扼死了胆敢冲他叫嚣的乌鸦,自言自语道:“她果真没死,何时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他将乌鸦的脑袋拔掉,扔到一旁,尾随在荀音身后。
看着她踱水而行,一路往东而去,他怒火中烧,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齐斯玉!”
*
荀音到了听息阁,海天之间已隐隐浮现一丝红光,朝晖撒在归墟之上。
她一进门,头昏脑涨,通宵一宿又飚血,正要扑在床榻上,就见那本《手残全解》在上头,孤零零的搁着。
哦,这是师叔亲手塞给她的,她可不能偏科啊!后天就要投票决定她的去留,相当于转正报告大会。
boss给她立项,要她完成这个项目的突破,她怎么能偷懒呢?
早课过后就去找他,先输他个百八十盘,给boss长长信心!
陪领导打乒乓球还是下棋,都是一样的,主打就是一个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