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眉心微皱:“你这丫头越说越离谱了,这话以后可不准再说了。”她无奈叹息:“我母亲生性豁达,对这些虚名从未上心,她已仙逝多年,何必再提起往事呢?”
“可是这些年来,大房那边对您多有苛待,您这些年过得并不好,若不是老夫人的庇佑,您过得日子可想而知。”侍女玉荷为她打抱不平。
“人心这种东西最是经不起考验,生活只要过得去就行了,何必庸人自扰。”青鸾感慨:“再说了,祖母年纪大了,我不想她因为我的事担心,说到底,我只是孙女,而大伯父是她的儿子,何必让她为难呢?”
“您总是这样,您不计较并不代表那些人不计较,他们只会变本加厉,这宁国公府多的是逢高踩低的人,明明您是大将军独女,身份高贵,凭什么要样样低大小姐一头呢?”侍女玉荷眼中尽是心疼。
青鸾淡淡一笑:“我为什么要和长姐比呢?长姐长得好看,才华出众,那是事实,不是吗?”她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那套御赐茶具,不禁眉心微皱,她虽然在内学堂陪昭阳公主念书多年,但是皇帝陛下从未来过内学堂,她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今天这赏赐怕是另有深意,只是皇帝的心思不好猜度,她不敢往深了猜......
“幸好我们很快就要搬入公主府生活了,离开这鬼地方真好。”侍女玉荷一脸笑意,在这国公府里他们过得一点都不舒坦,自从大夫人掌家之后,她家小姐都被苛待,更何况是她这个丫鬟了。
“是啊!终于要搬家了。”青鸾感慨万千,她走到窗口,看着夜空中的明月,眼中渐渐浮上了湿意,不知道远在西境的父亲是否也在遥望夜空思念着她这个女儿呢?她不知道......
玉荷看着自家小姐那道消瘦的背影,感受着她的淡淡哀伤,她知道她家小姐又在想念远在西境的大将军了,这些年过去,他们父女之间的心结终究没有解开......
“小姐,您是在想念大将军吗?”玉荷问道。
“父亲离开燕京的时候我还小,这一晃十年过去了,说不想念父亲是假的,这父女之情怎么会说断就能断的呢?”青鸾的眼中有着孺慕:“父亲不喜我,可是我却每日都在思念他,我也想像长姐一样有父母亲的疼爱,非要说我羡慕嫉妒长姐的话,也仅仅只是这父母之爱罢了。”
“小姐,您太苦了。”玉荷心中苦涩,她是宁国公府的家生子,父母都在宁国公府当差,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一家人也和乐融融。
自家小姐在最需要母亲疼爱的年岁,永远失去了母亲,父亲为了逃避丧妻之痛,远遁西境,小小年纪的她一个人在祖母身边如履薄冰地长大。只要想到这一点,玉荷就觉得自家小姐实在太可怜。
“罢了,夜深了,去休息吧。”青鸾笑了出来:“毕竟日子还要继续,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二天一早,青鸾早起去向祖母请安,云嬷嬷正在给永安大长公主梳头。
见青鸾来了,老太太满脸慈爱地把小姑娘叫到了身边,将一支羊脂玉缠枝玉兰花簪插在了小姑娘的发髻上,满意地笑了出来:“这簪子果然最配我的袅袅。”
“祖母,您怎么又送我首饰,我都来不及戴了。”青鸾看着镜中的自己发髻上的白玉簪,娇俏的脸上浮上了笑容。
“你这孩子,你已经过了及笄,是个大姑娘了,平日里不要太素净了。”永安大长公主说完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赶明儿让珍宝坊的掌柜来一趟,我帮你好好掌掌眼,咱们多挑些首饰。”
“多谢祖母。”青鸾挽着老太太的手开始撒娇。
侍女彩云从门外走了进来,恭敬禀报:“主子,奴婢回来了,按您的吩咐,给袅袅小姐带了她最喜欢的珍馐馆的茯苓桂花糕还有栗子糖。”
“彩云姐姐一路辛苦了。”青鸾微微颔首。
“您可是折煞奴婢了。”侍女彩云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追月递上一杯热茶:“这外头的雨似乎越下越大了,这天气真像婴儿的脸,变幻莫测。”
“彩云你还是先下去换件衣裳吧,这天气容易受凉。”永安大长公主淡淡开口。
“是,主子。”彩云说完便退了下去。
“今儿个我让彩云出去采买,特意让她去了一趟珍馐馆,我记得你最喜欢吃那边的茯苓桂花糕和栗子糖,待会儿陪我吃完早膳之后,拿去解馋吧!”永安大长公主说完由着云嬷嬷扶着起身。
“谢祖母。”青鸾笑着扶着老太太到餐桌边坐下,追月开始替主子布菜。
彩云换好衣裳过来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喝粥,食不言寝不语是老太太的习惯,只是今儿个有些不太一样,她主动起了话头:“今儿个你出门有什么所见所闻吗?”
虽然很诧异,但是彩云还是如实禀报:“回主子的话,今儿个出门采买,听人说千花楼的花魁曼娘因为大出血死了。”她有些尴尬:“还请主子恕罪,这秦楼楚馆之事不该污了您和小主子的耳朵。”
青鸾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看了一眼自家祖母,祖母脸上无喜无悲,千花楼是燕京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姑娘据说都是卖艺不卖身,不论才情还是容貌都是一等一的,燕京那些达官贵人附庸风雅,最是喜欢找几个红颜知己,这千花楼里的姑娘便是他们的首选。
“难不成这秦楼楚馆里面的姑娘就不是人了吗?人命都是一样的,并没有贵贱之分。”永安大长公主放下手中的勺子,意味深长地开口:“你继续说。”
“据说这花魁之前一直是被表少爷包养的,在死前一天,还去了永昌侯府大门口大哭大闹,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彩云想了想,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