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骧
简介:她撒娇的嗔态少有人抵挡得住,纵使知道她在耍赖,魏骧也再硬不下心肠。最后只淡淡道出四个字:“下不为例。”-郑宏他们几个来密阳已有三日,整整三日!魏寔和段晋川作陪居多,难得见魏骧这个东道主一回。这也不是不能够理解,毕竟爱妾落水受惊,是该陪着。问题在于,这事放别人身上不难理解。可这是不解风情、不近女色的魏摩昂啊!冷不丁的多了个侍妾已经够突兀了,瞧着还挺上心。不,何止上心,一颗心都扑她身上去了。
兰茜让人在绳索上割的那一道,断开是迟早。
但孟弗要的是不早不晚,正正好赶在魏骧回来。
还要是秋千往前荡出时,这样才可确保她从秋千架上跌落是落在湖里,而不是撞上假山或垂直落地。
这个度很难把握,孟弗选定由心思缜密的秋盈来执行。
一开始秋盈是坚决拒绝的,“不行不行,这实在太过冒险了!稍有差池,娘子有所损伤,岂非让背后之人如愿了?”
“那怎么能一样?对方是有心算无心,咱们现在是有备换无患。”
“怎么说是无患呢?娘子不识水性,落在湖里并不比落在地上安全。”
孟弗自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表示这个问题她早有考虑。
“朱阿婆是渔家出身,最擅泅水,从水里救个把人不成问题。届时我会安排她在那个时候来送冰酪凉果,放心,朱阿婆一定会及时救我上来的。”
只没想到最后将她救起的会是魏骧。
孟弗交代完毕,见魏骧面色黑沉,虽则心虚,倒也不怵。
本也没打算能瞒住他。
青霄那么快就调查清楚,可见不是吃干饭的,又怎会发现不了断口割痕的不一致。
魏骧皱眉质问:“为何如此?”
孟弗答得坦然:“捉贼捉赃。”
魏骧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你既然早已察觉,可以告诉我。根本不必——”根本不必以身涉险。
孟弗哼哼:“疏不间亲。上回舞衣的事她能推得一干二净,难保这回不能全身而退。”
她就是要把事情坐实了,让兰茜无从抵赖,更无法脱身。
同时也想借此事看看魏骧的反应,以及魏骧对她的底线。
若魏骧对这位母亲派来的通房预备役仍旧高拿轻放,孟弗也无话可说。
至于魏骧发现自己的作为后,心生不满乃至厌恶……正如她在南山别业时的困惑,这样未必是好事,也未必是坏事。
反正她也没冤枉了好人,最多只是添把火而已。
魏骧抬起手,虎口紧扣她下颚,令她抬头注视自己:“疏不间亲?谁是我的亲。”
语气冷冽,颇为不悦
孟弗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从他眼中寻找着答案。
倏尔,妩媚的眸子眯了起来,一侧梨涡乍隐即现。
挣脱他的钳制,扑上前狠亲了一口。
“卿卿莫气,你是我的亲,我亦是你的亲,咱们俩最亲。”
魏骧:“……”
不知是被她的行径肉麻到了,还是被她的称呼尬住了。
虽未将她推开,眉心的疙瘩却愈发紧锁,“什么古怪称呼?”
“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五郎君博闻强识,竟连这个典故也不知晓?”
《世说新语》里,安丰侯王戎的妻子常常称王戎为卿。王戎认为这是君对臣、长辈对晚辈的爱称,因而告诫妻子:“妻子称丈夫为卿,于礼不合,也算不得敬重,以后不要再这样称呼了。”妻子却认为夫妻相亲相爱,根本不用讲那些客套,回说:“亲卿爱卿,因此称卿为卿;我不称卿为卿,谁该称卿为卿!”王戎说她不过,索性任凭她这样称呼了。
魏骧自然是知晓的,只是一时间还不太适应。
经过这么一插科打诨,怒火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该教训还是要教训。
平时胡闹也就罢了,今次实在过火。区区一个下人而已,岂值得她拿自己的安危作赌?
还要接着方才的事算账,孟弗一双手臂软藤似的,缠住他的脖颈不放。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
她撒娇的嗔态少有人抵挡得住,纵使知道她在耍赖,魏骧也再硬不下心肠。
最后只淡淡道出四个字:“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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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宏他们几个来密阳已有三日,整整三日!
魏寔和段晋川作陪居多,难得见魏骧这个东道主一回。
这也不是不能够理解,毕竟爱妾落水受惊,是该陪着。
问题在于,这事放别人身上不难理解。可这是不解风情、不近女色的魏摩昂啊!
冷不丁的多了个侍妾已经够突兀了,瞧着还挺上心。
不,何止上心,一颗心都扑她身上去了。
“你们可还记得去年腊月,我生辰那回,筵席上有个擅跳绿腰舞的舞姬,那是何等绝色?一个劲儿朝他暗送秋波,就差投怀送抱了,我都打算咬咬牙忍痛割爱送给他算了,他倒好,不要!”
“我当时就猜,他要么是心里有人,要么是——”郑宏一双小眼溜来转去,拖长音调,嘿嘿笑道,“别不是哪里有毛病。”
邓昊一口酒喷出老远,“你这话最好别让魏五听到。”
康修齐想起秋千架上的那道倩影,摇头道:“我看他只是眼高一些,等闲入不了眼。”
郑宏点头,一脸遗憾:“这个瞧着是不同,可惜没能近观。”
晚间,魏骧再次在刺史府设宴,算作赔罪。
“你的赔罪酒喝了多没劲,让你那心尖尖上的人出来陪我们喝一杯,才显诚——”
主家设宴,让小妾侍宴劝酒不是什么稀奇事,席上直接转送给贵客也是常有的。所以郑宏随口说出这句话,并不觉得是冒犯。
还是邓昊察觉到魏骧神色不对,拿手肘暗暗拐了他一下。
魏骧打小就老成,在此之前谁曾见过他举止失态?然而那日他下水救人tຊ的情状大伙可都看在心里,分明是关心则乱。
尽管只是一个侍妾,上了心,分量就不同了。
听说为了她,连府上养着的一班舞姬都遣散了。
如此情形,怎可能让她出来待客娱宾?只怕一两句轻薄之言都难以忍受。
郑宏神经虽粗,终究不是真傻,后知后觉气氛有变,急忙收敛。
对上魏骧暗沉的双眼,他抬手掌了掌自己的嘴:“酒喝多了,你们只当我放了个屁、放了个屁……”
魏骧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举起酒杯:“今夜尽兴,不醉不归。”
无丝竹无乐舞,光酒菜叙谈,说实在的,很难尽兴。
幸而闵娘另有安排,从外头请来了耍百戏的技人,在楼下开阔处表演了相扑、高丽跟头、罗汉堆塔等,倒也多姿多彩。
次日,众人便启程返回了沧州莱原。
兰茜挨了二十杖,伤得不轻,但性命无忧。
不知执刑的人有没有留情,毕竟兰茜在府上也是有些根基在的。
孟弗也不甚在意,反正人都要走了,眼不见为净。
养了几日伤,即将被送回老宅的前夕,兰茜请求见孟姬一面,拜谢她高抬贵手。
闵娘觉得理应如此,就同意了。
兰茜被人搀扶进了披香院。
孟弗瞟她一眼就知道她不是来谢恩的。
让其他人都退下,这才懒懒开口:“有何见教?”
兰茜苍白着嘴脸,“你以为你就赢了吗?”
孟弗耸肩:“怎么不算呢?”
做人不能好高骛远,阶段性的小胜利也是胜利嘛。
“在密阳,仗着五郎君偏袒于你,你自然可以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但你早晚是要回老宅去的,届时——”
她扯了个比外面的天色更加阴沉的笑,“五郎君恐怕也护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