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言的小腿粉碎骨折,背部也被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狰狞伤口。
等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进了医院,身边只有霍云晨。
看见他醒了,霍云晨立刻凑上前来。
“宴辞哥,你没事吧?昨晚我也没想到新月姐和清雪姐都会过来护着我,应该是因为她们知道我从小就胆子小,怕我受伤,所以才疏忽了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腿上的痛感丝丝缕缕传来,贺嘉言没有力气听他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刚要叫护士换药,余光却扫到了他脖子间挂着的两个平安符。
他定睛细看,发现这和他十年前去西郊寺,为阮新月和云白求来的平安符一模一样。
他猛地抓住霍云晨的手,“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东西?”
霍云晨见他在意,满脸炫耀地举到了他眼前。
“这个啊,是前几天新月姐和清雪姐送我的……”
话说到一半,阮新月和云白就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贺嘉言攥着那两个平安符,两人神色都微微变了几分,连忙解释了起来。
“宴辞,你不要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和云白一个是首富,一个是教授,每天前呼后拥,无数人保护着,根本不会出什么事,云晨身体不好,我们才商量着把这平安符给了他。”
“是啊,昨天晚上事情发生的突然,我们没保护好你,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你要是有气就冲我们发,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这些似是而非的借口,贺嘉言已经听得不想再听了。
生死之际,人会做出本能的反应,保护潜意识里更重要的东西。
她们之所以会抛下他,不过是他已经不是她们心里最重要最关心的那个人而已。
又何必再说这么一堆车轱辘话,来骗人骗己呢?
他苦笑着放下平安符,最后语气只剩下无力。
“你们想给,就给吧。”
反正,他已经要离开了。
贺嘉言住院这几天,阮新月和云白轮流在医院守着。
每天的一日三餐都会准时准点送到病床前,荤素搭配,营养全面;夜里他睡着了,床边还有人彻夜不眠守着夜,生怕他在梦里撞到伤口;他看杂志时眼神在某个物件上多停留了几秒,第二天东西就送到了医院……
将养了几天,贺嘉言的伤口慢慢愈合了。
出院这天,她们却缺席了。
阮新月的秘书,和云白的助理恭敬地低着头,各自为boss找了个挑不出错的借口。
贺嘉言什么也没说,跟着他们离开了医院,坐上了回家的车。
刚上车,他就看见了霍云晨最新发布的朋友圈。
“去孤儿院献爱心,不小心被东西砸到小腿了,好痛啊呜呜呜呜。”
他不再追究阮新月和云白究竟去做什么了,合上了眼睛。
系统面板显示,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三天了。
倒计时前三天,贺嘉言决定销毁自己在这世界上的所有痕迹。
他去了几所学校,把刻在桌上和墙上的字,都磨掉了;
随后回了孤儿院一趟,把埋在树底下的心愿盒挖了出来,全部撕烂了;
然后去了寺庙一趟,把几年前挂上的锁解开,丢进了垃圾桶里……
凡是所有曾留下他们三个人足迹的地方,贺嘉言都重新去一趟。
然后,亲手把那些曾视作最美好的回忆,一一销毁。
再没留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