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青并不想与他纠缠,随意点了家附近的西餐厅,吃饭的时候东拉西扯,摆明了对他无意。梁宇森终于沉不住气了,敛去笑容,眼神幽幽地看着她:“姐姐,你真的要结婚?”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叠照片,扑克牌似的丢到她面前。
吕青微微蹙眉,拿起来看了几张,全是于知行和不同女人的亲密照,有在酒会的、在夜店的、还有酒店的,有些女人她认识有些全然面生。她没看完,放回桌上语气不佳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宇森并不介意她的敌意,敏锐地观察她的表情,真心诚意地说:“你不会真的相信浪子回头吧?跟这种人结婚,还一心一意的对他,值得吗?”
吕青没注意他那句“一心一意”,只感觉被冒犯了,不屑地回答:“我爸有三个老婆,你觉得我会不懂这些所谓成功男人的德性吗?逢场作戏我不计较,结婚不过是另一种方式的契约与合作罢了。”她身子微微前倾,包容地微笑着叹息:“你还小,以后就明白了。”
梁宇森被激怒了,双眸燃起危险的火苗,咬着牙说:“你最好别用这种对小孩子的态度跟我说话!”
吕青拿起红酒杯,晃了两下,试图转移话题:“你知道的,我是非婚子,从小我就不服气,都是一个爸生的,凭什么吕墨那个蠢货就理所当然的要掌管公司?其他几个弟妹都安心拿家里的零花钱度日,只有我拼命学习,就为了得到我爸的认可。可最后发现——我再优秀,也不过是吕墨的垫脚石,从20岁开始我爸还有吕墨他妈就给我安排各种相亲,甚至还有过在我考试前夕要求我飞回国的离谱事。”
梁宇森听得很认真,情绪平息了下来,默不作声地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碰她的杯沿,安慰她越说越悲凉的自嘲。吕青喝了一口红酒,故作潇洒地笑笑:“我之前出去鬼混就是不想嫁进严苛的世家,于知行想要一个合适的妻子,我呢,促成了北廷和吕氏的联盟,我爸还给了我吕氏的股份——
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呢?利益比爱情更牢固。
”
虽然她看上去无比冷静,但梁宇森一个字都不信,没有女人不想要一份安稳踏实的爱情的,他老豆说的。
六岁那年,在躲避追杀的破屋里,那时还不是梁爷,只是新一和堂主的梁铮虎目含泪,握着高烧不退的儿子的手,不停碎碎念:“......你出生那天,我去给你妈咪买鸡汤,刚走到楼下就发现仇家追到了医院。为了救你这个小崽子,老豆的手差点断了,你妈咪惊吓过度,落下了病根,才会那么早走......阿森,你一定不能有事......老婆,是我对唔住你,你要保佑儿子平平安安长大,就算我早死都没所谓......
骨头比铁还硬的梁爷只说过一次这种话,更多的时候是带着兄弟搏命或者半夜把熟睡的儿子拎起来,套上衣服抱着逃命。烧得迷迷糊糊的孩童半懂不懂,但从此睡前总爱摸父亲胳膊上几道蜈蚣般丑陋的刀疤,那是他对妻儿的爱的证明。梁爷tຊ总愧疚妻子跟着自己吃了太多苦,没享到福。他丧妻多年,虽有过红颜知己但从未再娶,告诫儿子做男人要有责任感,对感情要专一。
“姐姐,你还年轻,别急着结婚,男人也不是都这样,我爸就不是,”太子停了一下,坚定地说,“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