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梅家。
“姑爷,吃个鸡腿。”
“姑爷,吃块肉。”
东方玉忍不住埋汰了一句,“三嫂你这是把一年的肉票都用了?”
“哪能,用了一半儿,剩下的结婚时再用。”
东方玉索性也开了个荤,夹了块东坡肉随口提了一句。
“如今物资越来越丰富,这些票据别老攒着了,说不定明年就用不到了。”
苏若梅敏感地问道:“弟妹,是不是又有新政策了?”
“嗨,这有啥政策啊?物资紧张,票据主要是缓解压力,不然的话人家城里人天天吃肉,咱们农民好不容易攒点钱买斤肉还买不到。”
乔斌插嘴附和了一句。
“凭票的话公平分配,多劳多得,咱们虽然穷了点但每个月也能吃上两口肉。”
苏若梅小小的拍了个马匹。
“还真是,还得说姑爷,不愧是知识分子。”
东方玉趁机说道:“三哥,你这算是闹着了,以后在村里你也是有名望的人了。”
苏若梅呵呵傻笑,自然不会反驳。
“三哥,这会儿咱都是自己人,大斌子家里没人了,我就代表他跟你说道说道。”
苏若梅和老伴儿齐齐看了过来。
“容容和大斌子有了孩子,这第一胎不管男女都姓苏,第二胎不管男女都姓乔,到时候咱可别因为男女为难孩子。”
“那是那是,这不能够。”
东方玉又看向乔斌,“大斌子,你觉得呢?”
大斌子干脆的说道:“我没意见,其实我不在乎娃娃姓啥。”
东方玉认真的说道:“你爸妈都是烈士,你又是一代单传,无论如何得给你们老乔家留个后。”
乔斌感动的热泪盈眶,但郑重的说道:“书记,我听你的。”
东方玉趁热打铁。
“你的宅基地应该很快就能落实,明儿村里开会专门讨论这事,到时候我找几个人给你把房子盖起来,然后你和容容再办事。”
苏若梅有点错愕的问道:“弟妹,我这招上门女婿就是为了养老送终,你咋还让他们分出去啊?”
东方玉哭笑不得的说道:“三哥你是不是傻,有宅基地你还不要,到时候你想要就落不着了。”
乔斌也跟着劝道:“叔,我得宅基地就在咱家后边,不盖房的话就释放了,房子盖起来后咱们怎么住还不是家事吗?”
苏母倒是比老伴儿看的开,推搡了一把说道:“老糊涂了吧你?斌子盖了房那不就是死心塌地的留在了咱家吗。”
苏若梅终于纳过闷来,当即便鼓励道:“盖,我砸锅卖铁也得给你把房子盖起来。”
红山集。
东婷怀抱着俩孩子坐在腿上,一会儿亲亲这个一会儿疼疼那个,哄得俩孩子咯咯大笑。
凤霞和刘玉兰分了一张饼,鱼头拆的干干净净,鱼汤一点没剩下。
吃饱喝足抹了抹嘴一人接了一个孩子上了山。
“咱轮流抱孩子。”刘玉兰提议道,“这样都有歇息的功夫。”
凤霞说道:“咱们上山的时候着点急,这样下山时就可以慢慢走。”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何况弯弯绕绕的山路看着就眼晕。
好在三女人都不是娇小姐,尤其是东婷,别看年纪不大,但体格是真棒,走起山路来上窜下跳跟个猴子一样。
刘玉兰不停的劝。
“婷子你悠着点,你这体格受不了。”
“嫂子我不累。”
“你不累那是因为兴奋过度,等回了家你就晓得了。”
画面一转,东婷回到了自己小屋,往炕上一躺一动也不想动。
反而刘玉兰抱着孩子还尚有余力。
“我说什么来着,叫你逞能。”tຊ
“大嫂,你赶紧给孩子喂奶去吧,别饿着我侄女,下次我再也不去了。”
“不去不行,得连去三回,三月十五还得去。”
凤霞把东华抱到里屋搁在冯桂珍的身边,这时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冯桂珍顺手给她盖上小被子。
“妈,我给你买了半斤麻花。”
“瞎花钱。累坏了吧,回去歇着吧。”
凤霞回到家给牲口为了新的草料,自己熬了点粥,好歹洗了洗便上了炕。
可能是太累,迷迷瞪瞪的就睡了过去。
梦里,东阁骑着大马带着她奔驰在大草原上,愉快的歌声传遍了大江两岸。
“我们的未来在希望的田野上,人们在明媚的阳光下生活,生活在人们的劳动中变样。”
车厢里播放着《在希望的田野上》,春天已经来了,就像这列车的车轮奏响着铿锵的乐曲奔腾向前。
万家的灯火诉说着悲欢的离合,漫天的闪烁流淌着美丽的传说。
窗外,灯光和星光交织在一起,渲染在辽阔的麦田上。
在这田野上奋斗,为她幸福、为她增光。
砰砰砰,轻轻的敲门声惊醒了沉睡的凤霞。
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摸出炕头的头电筒,下了炕又摸出了捅炕炉的火杵。
她小心翼翼的来到正屋轻轻的问了一句,“谁啊?”
“媳妇儿,是我,我回来了。”
凤霞长出了口气,放下火杵开了门,顺手拉了门灯,拎着大包小包的东阁闯进屋来。
凤霞开了灯方才发现跟在后面的东风,瞧着哥俩额头上的细汗她下意识的询问道:“你们哥俩走回来的啊?”
“可不。”东阁兴奋的说道,“大半夜的还能怎么回来。”
“你们吃饭了吗?”
凤霞帮着东阁卸下大包小包随口询问,东风抢答了一句。
“嫂子,你看能给我们哥俩摊个鸡蛋不?我们喝口小酒。”
凤霞还没回话东阁便训斥道:“半拉子去,黑灯瞎火的摊什么鸡蛋,凑活一宿饿不死。”
凤霞把大包小包的搁在水泥墙柜上,里面装着的是一整年的口粮。
“一把柴火的事,三子等着啊,嫂子你给弄去。”
“哎,真是我亲嫂子。”
东阁狠狠的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东风,他全然不在乎,从暖壶里到了两茶缸热水,其中一杯递给东阁。
“二哥,喝口热水暖和暖和。”
“暖和个屁,我还出着汗呢。”
东阁说着话自顾出了屋,来到土坯的影碑后抱了一把麦秆柴火,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东风也没闲着,从橱柜里翻出鸡蛋和碗,凤霞见了赶紧拦住。
“哎呦祖宗,快给我撂下。”
东风十分郁闷地辩解了一句,“嫂子我会打鸡蛋。”
“你会打也别打,打散了多糟蹋。”
“我哪有那么笨。”
凤霞已经不由分说抢过了鸡蛋和碗,干脆利落地打了两个鸡蛋。
正要打第三个却被东风拦住,“够了够了。”
“够啥够,今儿个嫂子喝出去了,让你吃个够。”
说着话又打了俩鸡蛋,端着碗一边儿搅和一边对东阁说道:“点着火你用炊帚弧搂弧搂锅底。”
这边儿烧火,东风不甘示弱地给端来盐罐子,舀了半勺子就要往碗里搁,可把凤霞吓得不轻。
“祖宗,你快撂下,别添乱了。”
凤霞接过勺子抖了一点盐巴到碗里,东风郁闷得无以复加。
“那个坛子里是荤油,你用那个小勺呙一勺子,多呙点。”
搁油倒是无所谓多少,凤霞好歹给小叔子找了点存在感,就这已经把东风哄得美滋滋。
舀上一勺子油询问道:“嫂子搁不?”
“搁。”
一勺子荤油膏进了锅,很快就化成油水,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冒着丝丝青烟。
滋啦一下,鸡蛋进了锅,凤霞用筷子挑了几下,很快便冒出了香气,凝固后她夹起一筷子在碗里抹和了抹和又倒进了锅里。
“行了行了,别填了。”
东阁赶紧把塞进灶火膛的一把麦秆扯了出来,用脚踩灭扔到了院外。
鸡蛋上了桌,凤霞又给哥俩兑好温水。
“你们哥俩洗洗先吃,我去把半张饼熥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