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醉望着唐拂袖离开的背影,眉头轻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韦
闻宛白失踪一事只有两位护法知晓,另外两位护法只当她在闭关。
闻宛白每个月闭关几日是定律,却从未有过一次,闭关超过三个月。
如此下去,必定叫人起疑。
与其让众长老联结起来,举桑颐为宫主,不如他几人先推桑颐暂代宫务。
有几分棘手。
据他所知,桑颐不是个好拿捏的人,他一直叫人在乾枫院外把手,暗中盯着桑颐,防的便是她泄露此事。这三个月来,她也算安分。
他轻轻揉了揉眉心。韦
看似好整以暇,他私下里也为闻宛白的事操碎了心,担忧的情绪不比唐拂袖少半分。
四大护法本便是闻宛白一手扶持,若是闻宛白不在,他这大护法,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须臾,他唤小侍去唤桑颐。
檀香袅袅,屋内比屋外暖和不少,甚至有徐徐的暖流,拂过她的心。
慕思醉淡淡睨着她,三个月,已经让那形容狼狈的女子,元气恢复得几近完全。即使是脸上可怖的伤痕,如今也已结痂,脱落后淡化成浅浅的粉色。
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她不必拘谨,亲自提起水壶,为她斟了一盏热气腾腾的茶,翠绿的叶漂浮在水面,透露出几分清新的滋味。
桑颐倒也不客气,泰然自若地坐下。从前清脆如黄鹂一般的声音,此时显得过于沙哑,一开口有几分煞风景。韦
“慕护法,雅兴。”
慕思醉笑眯眯地看着她,抬起扇子阻了她欲抬起茶盏的手。“小心烫。”
桑颐轻愣,因着良好的素养,她未表露出半分不愉,颇是礼教地微微一笑,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
她已许久不曾踏足那院落开外的其他地方,长舒一口气,敛了之前一身的急躁。小心翼翼:“慕护法若是有事,还请直言。”
慕思醉勾唇,轻轻抚摸白瓷盏身,看似慢慢悠悠,眼神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桑颐:“本护法听说,桑姑娘有意宫主之位?”
桑颐素手一颤,如今岁月更迭,闻宛白上位时日不长,她却只觉世事沧桑。
她本欲伺机联络各位长老,告知闻宛白失踪一事。可守卫森严,她根本找不到任何踏出小院的机会。甚至那一日,穆夜的尸首,都是慕思醉收的。韦
阿夜最后一面,她都未见到。
乾枫一直坚定地认为,穆夜未死。
她也隐隐抱着这样的期待,阿夜若是能活,她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亦无不可。
她垂下眼睑,心中分明波涛汹涌,掩不住唇畔的几分颤抖:“慕护法说笑了。”
“这偌大的水月宫,又有何人不垂涎宫主之位。”
“桑颐自然不能免俗。”
慕思醉轻轻笑了,骨节分明的手执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韦
这桑颐未藏着掖着,而直言不讳,实属难得,如此,更方便他做事。
“本护法,想请你做一件事。”慕思醉皮笑肉不笑,将桑颐的神情一览无余,计上心来,谋算的笑容绽开在唇畔。
桑颐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勉勉强强维持住面上的笑容:“但说无妨。”
“从前听穆夜说,桑姑娘最在意的便是这曼妙的嗓音,瞧的甚至比容貌都重。如今毁了这一把好嗓,恐怕是伤心不已的。”慕思醉故作慨叹,上下打量她,眸中的怜惜近乎要溢出来,却看的桑颐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所言不假,桑颐在乎这声音,甚至胜过她的性命。她的手一点点抚上自己的脖颈,语气憔悴,声音粗噶,却隐隐含着期待:“你有办法?”
慕思醉自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轻轻晃荡了几下,隐隐可以看出里面有液体的流动。
“我这里确实有一味药,可以让你的声音恢复成原样。”韦
桑颐一时欢喜,情难自禁扑上前想一辨真伪,却被慕思醉侧身躲开,这便扑了个空。
她强稳住自己的欣喜,坐回原位,将信将疑地看着慕思醉。“慕护法恐怕不是这般乐善好施之人,不知桑颐有何可帮助到护法之处?”
她只希望慕思醉莫再如此拐弯抹角,挠得她的心有几分痒。
慕思醉唇畔勾起三分恰到好处的笑容,一字一顿:“宫主不在,而这水月宫不可一日无主,这水月宫极少有人见宫主真容。我想让你,代她几日。”
他心中长舒一口气。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闻宛白宫主的位置。希望,闻宛白能感受到他这般急切的召唤,及早归来。
桑颐垂下眼睑,敛了眸中的惊涛骇浪,姿态谦卑。韦
“桑颐甘愿效劳。”
慕思醉却摇了摇手指,良久吐出一字:“不。”
他一点点将目光投向桑颐,带着三分不屑与羞辱。“我的意思是,让你以面纱示人,以声音迷惑众人,做一回闻宛白。”
“也好圆你一次宫主梦。”
他的声音一点点放慢,充满了诱惑。
若不如此,让所有人都得知闻宛白失踪的事,则后果不堪设想。这是慕思醉如今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桑颐的手指立时收紧,蜷缩攥成拳状。她想拒绝,可一开口粗噶的嗓音便让她改变了主意。韦
她的眉一点点舒展开,声音到了唇畔,化作了一个低低的“好”字。
“本护法最是喜欢桑姑娘这样识趣的人。”慕思醉掸了掸红衣上的褶皱,微微一笑,“桑姑娘日后便住在宛白的寝殿,本护法会派人严格‘照料’姑娘的饮食起居,必定不会教姑娘失望。”
桑颐眸底滑过一丝不甘,可事到如今却有几分无可奈何,故作顺从的姿态:“乾枫师兄若是无人照顾,恐怕是不能的。”
“此事我自会吩咐人去做。”
慕思醉将手中的白玉瓷瓶递给桑颐。
“此物服下后会失声三日,第四日则恢复正常。”
“而今日,便是水月j&时g宫宫主闻宛白闭关归来之日,因身子抱恙,需静养,不喜打扰。若是有人擅闯寝殿,杀、无、赦。”韦
最后三字,几乎是他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桑颐垂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攥成拳,恨意愈浓,终只是化作一个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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