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中的诚恳清晰可见。池清婉啧一声,“什么托不托的,有什么忙让我帮,尽管说就是。”
“谢姨娘!”魏意展颜一笑,起身朝对座行一礼。
艳阳倾斜,柔柔的暖光照进窗,落在桌岸上,描出树梢的残影,深浅不一。
良久,池清婉端坐好身子,沉声漫道:“你问的这些,我只知其中一二。这样吧,我有几个姐妹在别的府中做小,待我向她们探探其中隐情,若有消息,我想办法一并给你送去。”
魏意不曾想池清婉答应的如此爽快,方才点鼓的心瞬时落下,还未来得及笑出来,眼角便逐渐湿润。
她也顾不得体态,扑上前跌进池清婉温暖的怀,鼻塞道:“姨娘待我如亲子,意儿不甚感激。往后有需,意儿义不容辞!!”
池清婉眼眸含泪,将人拥着,伸手拍拍魏意的背,“我能有什么事啊。只要能替你父亲母亲平了冤,这些都值。”
她与魏意的母亲,虽不同母同父,情谊却胜似亲姐妹。待字闺中时,两人就常在一起,后来她家落了难,诸多困境都是魏意母亲替她解的。
她上头有几个哥哥,总是做不成事,学人经商亏了本,后来连命也搭上了。没多久,双亲也因痛失儿子悲伤过度去世,留得她一人在世。
那一阵,她夜夜湿枕,失魂落魄,活像个夜鬼。迫于生计,她还想过嫁人做小,更是想过委身青楼!
好在是有魏意母亲在,劝了她许多日,并将私房钱给她周转。她就买了丝线绣帕子在街上卖,一来二去,攀上个别高门贵人的后院,这才好起来。没两年,她就开了这间绣坊,经营至今。
所以,对着故人之女,何以不怜惜!怎能不怜惜?
魏意靠着温暖的肩膀,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温度。有那么一瞬,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她有些贪恋这种错觉,紧紧将人拥着。
俄延半晌,蓦地想起还有一事,她便往后撤半步,从池清婉怀中退出来,“姨娘,我还有一事拿不定主意,想请您替我斟酌一二。”
池清婉温柔地笑着,抬手替魏意拢一拢耳边的碎发,“你且讲来。”
“先前不知宋府大公子就任于锦衣卫,我总想着寻宋大人,如今眼下有一契机,我想……”魏意的眼一寸一寸跟随着池清婉的背影,眉间染了几分忧愁。
池清婉拧着帕子,“你说宋府大公子就职锦衣卫?!”话罢她猛地回头,“他也知道你的身世了?!”
她被惊的上前一步。一直知晓宋府有个大公子叫宋知逸,却极少有人提起过。她走访过那么多府邸,从未有人向她提一句。
所以后来她才搭了宋府的门路将人送进去。现下一想,要是前脚将人送进去,后脚就被发现拿回诏狱,那她岂不是罪人了!
“不知道!大公子不知道。”魏意瞧见池清婉面露惶恐,赶紧安慰,“大公子鲜少露面,与家中也略有不和,世人不知也是常事。想必姨娘多方打探,也不曾知道这消息。”
“是是是!”池清婉拍拍胸口,“好在他还未察觉,差点让我以为,是我将你送去虎口!”
魏意摇摇头,“姨娘也是才知晓此事,不用如此自责。”
“你平安就好。”池清婉定定心神,“你说的契机,是指宋大公子?”
“是。”魏意将人扶上座位,斟一杯茶递上,细细将秦颂的案子,与此次火树银花爆炸的事,向池清婉叙述一遍。
她也不知这次案子破后,她能否在宋知逸眼前得眼。也不知宋知逸知道她的身世后,会不会将她拿回诏狱。这其中分寸,不可偏差丝毫丁点。
“秦颂的案子我知道,只是不知是因你。”池清婉放下茶盅,“若是这次宋知逸经你提醒查出了爆炸案,想必,会对你另眼相待。”
“虽说如此,却也怕,怕他不留情面,将你拿了去。”
魏意点头附和,她就是担心这一点。须臾半晌,池清婉脑袋一歪,“嘶”地一声,“这事兴许十分有难度,摸不清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时,万不可交底。先盘桓一阵吧,待时机成熟,再探虚实。如若不然,便借二公子探探也无妨。”
二人的目光相聚,转了又转,无数暗语无形传达。
良久后,魏意豁然通透,严肃冷静,“姨娘说得对,意儿记下了。”
池清婉瞧一眼桌案上的斜阳,见时候早,便催着魏意先行回去,免得宋知玄等的太久。
今日暖阳还算明媚,兴许是了却心事的缘故,让魏意觉得,天都不似昨日凉。
宋知玄靠在软车里,车底埋了炭火,让车里暖烘烘的。他阖着眼眸,像是已经沉睡许久,魏意轻手轻脚地爬上车,远远地坐下。
“这么快就回来了?”宋知玄掀开眼,清透的声音有些懒懒的,却掩盖不住少年固有的活力。
他眼落在魏意微有红晕的面上,不知是因为凉,还是被他假寐迷惑到。
“回公子,奴婢不敢耽搁,说完便出了。”魏意稍一颔首以示恭敬。这动作却让宋知玄心有不悦。
“娇月。”宋知玄重新阖上眼,红唇一启,轻唤一声。
魏意垂着眼眸,过了良久才惊觉宋知玄是在叫她,赶忙转向宋知玄所在的方向,“奴婢在,公子有何吩咐。”
“你瞧。连你自己都记不清我有多久不曾叫过这个名字了。”宋知玄不着痕迹轻叹一声。
他尤记得发生爆炸那晚,她声嘶力竭地叫着他,人影晃在明亮的火焰中,单薄却有力。也记得那两日,她对他的态度与之前有所好转,好似暗示着,他们的关系,兴许要有变化。
谁料那日给兄长递完线索,关系又退回老样子,甚至她对他,比以往更恭敬。
魏意隐约感tຊ受到宋知玄的不悦,却也不知因何而起,只得尽力辩解方才的愚钝,“公子恕罪,方才奴婢想了一些事,未听见公子叫我。”
“那就不要想!”宋知玄睁开眼看向咫尺之外的脸,“与我一起时就不要想别的,若非要想,就想我。”
话音一落,他自己也被惊的怔住。耳边还回响着方才那三个字,蓦地耳根一热,红至耳尖。
他呆呆的看着魏意,眼神却毫不退缩,见魏意被他盯的脸颊绯红,这才满意她的反应,阖上双眸靠在车壁上,脑袋一歪自顾轻笑。
见宋知玄别过脸去,魏意才将微张的唇合上,尴尬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往左边坐坐,一下坐的太过,又朝右挪挪。总之被宋知玄方才那一语,惊的她半日都没回过神来。
好一阵了才发觉马车还未动,又赶忙朝外喊了一句去兴德坊。
火树银花表演的地点就在兴德坊,也是此次爆炸损毁的重点。这几日刑部与锦衣卫还打着赌,双方正没日没夜地寻找着线索。
一路上两人各想各的,马车一停,魏意便跳下了车。身后宋知玄淡笑片刻,也紧跟着下了车。
微弱的暖阳撒向地面,残破感比往日更甚,浅浅的影子打在焦黑的废墟上,若隐若现与之重合。
陈煜先行瞥见二人,隔着四五步远,就搁下了手中的东西,朝他们走来。
“二公子。”陈煜抱拳行礼。
“陈大人客气。”宋知玄回礼,“线索寻的如何?”他朝陈煜身后快速扫一眼,“怎的不见兄长?”
“二公子有所不知,大人正忙着审小鬼,此地就先交于我屋范琛看着。”陈煜语气严肃,面上却要比往日有温度些,“有一条线索,十分有用,需大人亲自审问,属下也不好透露,望公子恕罪。”
宋知玄自然了解锦衣卫办案的忌讳,他也只是在此地混个脸熟,回去好交代而已,“瞧陈大人说的,我又不是来破案的,于我说了也无用。若大哥不在,我便回去了,改日再来寻他。”
“属下回头转告大人一声。”陈煜颔首,退出三两步外,又折回来,“二公子留步。大人交代,若是见着你,也叫我告知您一声,若您不嫌,可去诏狱寻他。”
话罢朝宋知玄点点下颚,扫了一眼立在身旁的魏意,便告辞退去。
魏意自是察觉到方才那不同寻常的一眼。抬眸看向宋知玄时,那人也恰巧看过来,视线相接,蓦地因方才地事,起了一丝尴尬,二人又快速各自看向别处。
好一阵宋知玄才道:“兄长的聪慧果然异于常人,竟猜到了我们要来寻他。”话落又觉不妥,摇头道:“哦,不对,是你要来寻他。”
他似乎忘却方才的事,复而看向魏意。眸中带着一丝柔软温和的笑意。
这一笑倒是让魏意的心有些颤。她到底是不懂宋知玄,明明他看起来什么都不太懂,于她却又什么都知道。知道便罢,也不拆穿她。
一时间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隐藏好了情绪。她望向他尚未长成的背影,才浮现出的思绪还未让她琢磨个真切,就匆匆忙忙摇头否认。
斜晖脉脉,两人的背影被斜斜拉长。叩了门,二人便在大门外候着。
锦衣卫不是寻常地方,说进便进。得需层层传递,一直到镇抚使跟前。宋知逸早已预料人会来,一早就告知了手下人。至此,宋知玄二人也并未等太久。
关上大门,高大的院墙遮了大部分暖阳,原就寒冷的天更加刺骨。魏意打了个寒颤,又很快恢复如常。
入牢房时,要这几步台阶。宋知玄也是头一回来,刚踏上台阶时,阴恻恻的风迎面扑来,冷意瞬时爬满脊背。
他回头瞧一眼魏意,面上略有担心。他怕她想起一些不该在此时想的事,从而暴露自己。
好在身后的人镇定自若,面上也无惧色。不过也只有魏意自己知道,此时她胸腔里起伏的心跳,犹如锣鼓喧天。
只是脚下每一步踩着的稻草沙沙声,掩盖了她恐惧的欲望。下了台阶,二人还未深入牢房,一阵由里向外,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接憧而至,撞进耳里,犹如恶鬼索命。
刺耳的声音让魏意胸腔一沉,右膝一软,脚下就一个趔趄。宋知玄听到声响忙回看一眼,见她正扶着冰冷的墙,双眸也透过昏暗的光看向他。
她的眼里透露着坚定无畏,并摇摇头告知宋知玄自己无碍。
越往里,寒气越甚。宋知逸独坐在长条凳上,脚边烧着一口大火盆,一尺高的火苗攒动,吞噬着近在咫尺的黑暗。
宋知玄被混杂的气味熏的皱眉,大步走向宋知逸,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看一眼被火光照亮的宋知逸,“兄长。”
“这里的凳子不干净,你便站着吧。”宋知逸低沉的声音混合着眼前鬼哭狼嚎的笑声入耳,宋知玄颔首,就立在原地。
这时他才抬眼看向方才匆忙扫了一眼的景象。令人发指的笑声,就是眼前被绑在凳子上的妇人发出来的。
妇人两手被绑在头顶,顺坐在矮长桌上,两只光着的脚探出桌沿,桌前是一只长须山羊,正抻着猩红的舌头,舔舐着妇人的脚心。
兴许是被舔舐的太久,那双脚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脚底血肉模糊,即便很快渗出血,也会被山羊舔个干净。
如此画面魏意看的有些不适,胃里掀起一阵波澜,她只得别过眼去。
宋知逸抬抬手,一旁快要与墙融为一体的手下迅速将羊牵走,女人哀嚎的痛哭声逐渐转换成大彻大悟的冷笑。
那双脚没了羊舔舐,鲜血很快就渗了出来。
魏意不自觉又瞧一眼妇人,入眼便是妇人零散的头发,嘴角一丝血迹,兴许是穿了深色衣裳的缘故,她只看清胸前有几道血痕。
接着她便不再去看。此时她不敢想,父母在这诏狱,究竟受了多少刑罚,多么惨不忍睹。
想至此处,不知为何,愤怒慢慢爬上她的眼,火光一照,似立刻就要燃烧。
“再给你一次机会,运出去的,到底是什么?”宋知逸清晰而磁性的声音陡然入耳,她才猛的将眼中不合时宜的光散去。
“大人,云娘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云娘脑袋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仰头发疯似的笑着,“从铺子里运出去的,就是奴家卖不出去的衣裳!大人既然不信,那便去查呀!呵呵呵呵呵……”
宋知逸倒是不怒,抬眸阴恻恻看一眼云娘,唇角冷冷一勾,“不说无妨。在你身上使了这么这功夫也不肯说,想必,也有你自己的难处。”
云娘说的地方,宋知逸早就派人去查过了,一无所获。云娘脚疼的她一缩一缩的,半哭半笑的样子,活像阴间爬出来的厉鬼。
她一说话,便扯着手腕上的铁链发出脆鸣,“呵呵呵呵……奴家说的就是实话呀,查不出来,那奴家也无法了哈哈哈哈。”
云娘笑的东倒西歪,脑袋在柱子上一磕再磕。张大的嘴巴里呕出一股黑血,染的一口牙像是喝了血。
魏意实在看不下去,颔首闭上眼,压下胃中难以忍受的翻滚。宋知玄亦是如此。
宋知逸瞧一眼云娘,叹息一声拔座而起,两手剪在身后,“你不说,那便只有问你女儿了。”
话罢,他看向牢房最右侧的一角。身后惹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那间牢房的墙角,蹲着一个身影。
柔弱的人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看不清容貌,闻听宋知逸说要来审她,当即吓的缩成一团,后退至另一侧墙角处。
魏意的眉实在受不住力,终于还是向里一叩。她扭头看了一眼宋知逸冷若冰霜的侧脸,他在她心中忽然有了定位:一个心狠手辣,不通人情,毫无人性的锦衣卫。
让女儿看着母亲受苦,不知是多么无情无义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
宋知逸察觉到身后一束异样的眼光,他微微侧眸,落在宋知玄眼上。不过眼睛的主人正在愤懑不平,双目对视片刻,便愤然转向别处。
魏意垂下眼,原来不只有她看不惯。
闻听了宋知逸的话,此刻云娘双目赤红,鲜红的血丝爬满眼白,面目狰狞着。铁链被摇晃的快要碎了一般。
“你要做什么?!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呸!”云娘猩红的嘴一张,一口混着血的口水呸得一声,直直扑到了宋知逸面上。
“听到没有!?有什么事冲我来!哈哈哈哈,你说话啊?!你要知道什么就冲我来?!啊??你说话啊!”云娘几近疯魔,刺耳的声音穿透耳膜,震的人毛骨悚然。
而宋知逸形容不变,拿出帕子擦拭着面上的血水,从容而淡定。
云娘见用硬的不行,便来软的,眨眼间,方才的戾气早已不见,整个人泄了气一般,低声求他,“求求你,不要动她!大人…tຊ…求求你。”
云娘的脚不知什么时候从锁扣里滑出来,她一拧,整个人便跌下了长桌。原本雪白的脚背被刮去一层血肉,连着被羊舔舐过的创口,汩汩鲜血湿了稻草,顺着缝隙流进地面。
魏意单看着,脚底莫名就传来阵阵刺痛。不多时,云娘脚下的稻草,便被染的通红。
“那我再问你一遍,运走的到底是什么?运向了何处?”宋知逸收起帕子,眼底露出一丝杀意。
“是银子。”云娘的脚沾不得地,便荡在柱子上,“拢共五个箱子,里头都是银子。运去了城外的青城庄。”
终于是问出了些什么。宋知逸站在火盆前,高大的影子被晃在墙上,黑暗将云娘笼罩着,“这么多银子,从何而来?”
“这我不知,我只管往庄子里送。银子来向,只有吴贵知道。”云娘落下一滴泪,她脑袋一歪,垂下眸去。
闻言,宋知逸身形微顿。扬手让人将云娘解下,扔回牢中。
三人迎风立于廊下,余晖落尽,天将暗。
宋知玄疑惑,“瞧兄长方才的脸色,是有了难处?”
“不难。有些棘手,那个吴贵,被抓回诏狱的第二日便死了。”宋知逸回首轻斜一眼。
“可是意外?”
宋知逸摇头,“并非。当日抓回四人,除了那妇人和她的女儿,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就是吴贵,另外一个叫赵锫,此人看不出什么端倪,如今还在里头关着。”
他微微停顿,“而那吴贵,是个问什么答什么的种,可笑的是,他答的行云流水,而我的人却什么也没查到。于是第二日晌午,吴贵服毒而亡。”
距离吴贵死去已有些时日,恐怕那青城庄上的东西,早已经被人搬空了。想到此节,宋知逸招手派出几人,迅速赶往青城庄,兴许还能查到些什么。
宋知玄道:“若找不到那些银子,线索岂不是就此断了。”
一阵沉寂。宋知逸也不否认,他的眼落在高高的树梢上,晃了晃,回身踱着步子,“我猜,那妇人在说谎。”他侧眸看向身侧的魏意,“你说呢?”
魏意衣袖下的手一紧,颔首道:“奴婢正有线索向大人禀报。爆炸第二日奴婢去过兴德坊,除了裁烟阁,奴婢觉着,隔壁的官营粮铺也有些问题。”
话罢,她轻瞧一眼身侧的人。宋知逸拔步离开,“你且说来。”
“在此之前,奴婢还需知晓几个问题,烦请大人作答。”她虚虚地看一下宋知逸的背影,紧张的声音有些颤抖。
宋知逸停下步子,冷声道:“问。”
魏意抿一抿唇,轻声道:“那日并非特殊时节,火树银花来的突兀。”
“游历民间的杂耍团,表演时无关节日。”宋知逸回她。
“官营粮铺,不应当会发生爆炸。”魏意说出不合理之处。
宋知逸回身望一眼,“已查过。确有蹊跷,不过涉及官府,眼下不是时候。”
他一挑眉,转身面向魏意,“还有呢?”
宋知逸明亮的眸子中闪着精锐的光。他先前摸不清楚眼前的人是因为天赋,还是因为其他事,此刻他亦是如此。他看不透她是否有着不同寻常的目的。
“奴婢觉得,运出城的箱子里,不是银子。”魏意垂眸,脑中想起那日她去时看到的场景,“倘若是银子,车辙印,应当会深些。”
宋知逸往一旁瞧一眼,一个墨色身影上前领命,前往兴德坊。
“那妇人说谎!”宋知逸看向隔着墙被关着的云娘。
魏意不语,半晌才道:“也可能是吴贵骗了云娘。”
闻言,宋知逸剪在身后的手捻了捻,“可吴贵已经死了。”
他看向院墙外灰蒙蒙的天,须臾片刻,冷声道:“你们回吧,我已知晓。”
宋知玄虽一早就知道,他们二人说的事他听不明白,可当宋知逸说他已知晓时,还是略微有些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