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内,景乔站在明亮的镜子前,拧开水,清理着自已,她没有洗澡的打算,也根本不会在这个地方洗澡。
等到她再走出来时,房间已经空无一人,松了口气,暗暗深呼吸放松,然后连忙离开。
还有最后一趟末班车,景乔幸好赶上,车上人不多,她挑选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紧绷的身体和精神终于松懈。
从小到现在长这么多,她只被泼过两次水,一次是林子安,她的男朋友,另外一次就是林夫人,她最好朋友的妈妈。
这样一想,自已的人生也蛮奇葩的,苦中作乐,她轻笑几声,虽然比哭还纠结难看。
路过居民楼下的超市时,她进去买了鸡蛋和泡面,一整天没有吃东西,这会儿精神涣散,双腿发软,老旧公寓,根本没有电梯,喘着气,也是好不容易爬到四层。
景乔取出钥匙,将门打开,然而下一秒,又浑身发冷的愣在原地,半晌挪不动脚步。
只见,房间内一片狼藉,沙发倒在地,水杯碎成片,饮水机被砸的成了稀巴烂,桶内的纯净水流了一地,白白的墙壁上被红色油漆写满了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再给你最后一个月的期限,如果还是把钱还不上,到时后果自负!
——提醒你一下后果,你那还蹲在监狱里的父亲,估计会活的生不如死!
“啊啊啊!”
承受压抑了一整天,景乔终于被逼的给崩溃了,一边尖叫着,她愤怒的将提着的鸡蛋网兜直接砸向地上,清脆声响起,蛋清蛋黄混合着蛋壳将窗帘弄得脏乱不堪。
走进房间,她捧起阳台上的花盘摔在地上,破碎的声响让人感觉有种莫名快感,一盘接着一盘摔,沙哑的声音不停骂着。
“没有钱还赌博!自已借下高利贷就自已去还啊!你倒好,关进监狱一了百了,却让我在后面给你擦屁股!只图自已过的痛快!也不管自已的女儿是死是活!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你知不知道我才二十岁,一个人想要自已活下去很难!你一点忙都帮不上也就罢了,还把欠下的那么多钱全部都压在我身上!你知不知道到底有多累!”
骂够了,也没有东西可以再让她摔,景乔的后背才顺着门板缓缓滑下,坐在地上,脸庞埋在膝盖之间,先是呜咽的小声哭着,再到最后伤心欲绝的放声大哭。
哭的眼睛肿胀,脸色发紫,上气不接下气快要晕过去时,她才好不容易止住,还没有来得及喘气,肚子却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显然是饿了。
这就是现实,已经累的活不下去,但只要活着,就得想办法继续活下去。
环视了眼四周,连能站脚的地方都没有,她没有心情去收拾。
看了眼被自已扔出去的鸡蛋,她抿着干干的嘴唇,发泄冲动完了,这会儿真觉得鸡蛋丢的可惜!
起身,拎起地上的几包泡面走进厨房,诧异发现案板上还有两根火腿肠,景乔嘴角满足的轻扬了扬,将水煮沸,开始泡面。
最后,就坐在像是垃圾堆一样的客厅,景乔把煮的两包泡面吃的干干净净,甚至连汤汁喝的一滴都不剩,接连打着饱嗝,也没进卧室,就睡在半倒的沙发上睡着了。
这就是年轻的好处,哪怕穷到末路,哪怕压抑到无法生存,只要吃饱,倒头睡一觉,醒来后,照样可以承受属于未来的压力。
翌日清晨,八点钟,景乔才醒过来,后天举办婚礼,课自然没有办法再上。
于是,她打电话请了假,没有去学校,一是因为也许会碰到林子安,二是不想面对那些非议和指指点点的目光。
乱七八糟的房间必须得收拾了,她卯足劲,先整理,然后打扫,拖地,清理,全部打扫好已经是中午十一点钟,景乔打算去一趟陵园,看安娅。
天气不怎么好,乌云密布,眼看就是一场大雨,出门时她顺手带了把伞,果然不出所料,才下出租车,就是瓢泼大雨,雨势本来就大,再加上是郊区,风和雨更是肆虐狂暴,雨打到身上,她冷的颤了颤,连忙撑起雨伞,走进陵园。
隔着很远一段距离,景乔看到安娅的墓前站着一个人,身形高大挺拔,没有撑伞,雨势太大看不清,可她的直觉告诉自已,那是靳言深。
要不要这么巧?这种地方都能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