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鱼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江擒分两次,用篓子作为掩饰,将粮搬回家。
洛海棠也挎着个盖有毛巾的篮子,装调味料。
好在没有碰到胡搅蛮缠的人。
回到家里,洛海棠就将门窗全部紧闭,不留空隙,等会做肉的时候,肉香不会传出去。
虽然他们家位置很偏,也没有邻居,但架不住有人路过或者在外面偷看偷听。
之前也都是这么做的,只是现在必须更仔细一点。
洛海棠晚上准备做腊肉蒸饭。
将米饭蒸熟后,在上面铺一层腊肉,让腊肉蒸出来的油脂浸透进米饭里。然后再撒一点葱花,加一勺酱油或者辣椒肉沫酱,搅拌均匀。
做饭简单,没有食欲的时候吃这个很开胃。
江擒之前腌的腊肉都是上好的五花肉,切成薄薄的一片,能闻到盐分的气味。
用柴火烧的米饭里有一种独特的烟火味,最外面黏在锅壁上的米饭烤焦后变成锅巴。
锅巴可以装盒收起来,既可以油炸做小零食,也能在炖汤的时候泡锅巴吃。
腊肉被蒸熟后油亮亮的,肥肉的部分晶莹剔透,还在往外滴油。
用勺子将腊肉和米饭搅拌均匀,油脂和米饭充分混合在一起。
洛海棠刻意将腊肉切的很薄,肥肉部分一点也不腻,大米饭裹着咸肉的鲜香味,看着就很有食欲。
一口腊肉,一口米饭,味道好极了!
洛海棠蒸米饭全部都用的精米,没有将糙米和精米混在一起。
精米吃起来更细腻,而且不会咔喉咙。
糙米虽然便宜,但家里也不怎么备。
江擒原先一个人住的时候,也是蒸窝窝头、红薯和玉米糊当做主食,他吃不惯糙米。
饭后在院子里走几圈消消食。
大黄狗跟在后面当小跟班狗,洛海棠坐在门口小板凳上,rua狗头。
山下的洪水已经退了不少。
此刻能看见红彤彤的火烧云,晚霞照耀在水面上,映衬出金色光辉。
大黄狗忽然吸了吸鼻子,尾巴一甩,朝着草丛跑去。
郑辉惊叫一声,浑身沾满了泥巴,狼狈的从草丛里爬了出来。
他怕狗,一溜烟蹿到旁边的树下,爬上树梢,浑身发抖。
狗子仰着头吠叫。
郑辉:弱小无助.jpg
“洛知青,你快让这狗走开,我是来找你商量事情的。”郑辉惊叫。
“嘬嘬嘬。”
大黄狗摇着尾巴走到洛海棠脚边,人仗狗势。
郑辉擦着额头的汗,声音战栗,“洛知青,我联系上县城里公安局的姐夫了,他想当面感谢你修好他的手表。”
“啊?不是给过报酬了吗?”洛海棠揣着手。
江擒打扫好卫生出来,冷冷的看着树上的郑辉。
“洛知青你是从省城来的,我姐夫认识那边的人。说是现在管的松,有办法把你调去我们青陵县的文化局上班。”郑辉十分自信,他觉得正常人都不会拒绝去城里工作。
“不去,我留在这里挺好的。”洛海棠暂时不准备回城,更不打算去文化局。
要是有机会,她倒是想去应聘初高中老师。
郑辉撅着翘屁,愣住。
多么好的机会?他本来以为洛海棠肯定会答应。
难道真看上江擒了?
他就这么好?
连去县城工作的机会都不要!
郑辉有些嫉妒江擒夺得了洛海棠的芳心。
不就长的好看、个子高、身材又好有八块腹肌、又会狩猎会挣钱、能给人安全感…
郑辉哼哼唧唧的想着。
“现在你们在大队里的风评很糟糕,不少人都在传江哥是黑五类。你们搞资本主义作风,是坏分子。”郑辉皱眉,“这样下去,就算上面不派人来查,你们在大队里也过的辛苦。”
洛海棠毫不在意,“查就查,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捐了很多粮是有目共睹的,也就私下换东西,但这牵扯到的利益太多了。”
反正陈立业换给她的首饰也都来历不正,要死一起死。相当于和女主绑定了,原文里陈家至始至终都是好好的。
最多还是在江擒身份上做文章,就是有人看不得别人好。
“不过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姐夫的好意。”
郑辉憨憨的笑了笑,慢悠悠从树上滑下。
大黄狗朝着他龇牙咧嘴,他就小心翼翼的避开狗走。
“那我先走,你们有啥事都可以找我,我能帮就帮。”郑辉灰溜溜的跑了。
江擒走到女孩身旁,右手撩开她额角的发丝,“你为什么不去县城?郑辉虽然吊儿郎当,但说话算话。”
“我当然是想和你一直好啊。而且县城有什么好的,早出晚归,筒子楼也狭窄拥挤,哪有这里住的舒服。”
如果可以,她都不想上班,一辈子宅在家里坐吃等死。
作为一个米虫和懒散闲鱼,她只想摆烂啊!
“随你,你要是想去县城工作,不用别人帮,我也能做到。”江擒平淡的说道。
*
洪水退却到小腿的时候,大家都回去清理房子了。
本来整齐的乡间小路一片狼藉。
田里的作物都被泡烂了,今年上半年算是白忙活了。
整个大鱼村的气氛都很低迷,随之而来的就是没有粮食的紧迫感。
往年这个时候,大家隔三差五还能买一点肉,吃点油水。
现在就连粗粮都换不到,少数住在高处的住户,自家储存的粮食也不多。
主要受灾地区太多,难民多,就是有钱都抢不到救济粮。
这些天,河里的鱼虾也都被人摸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小虾米小鱼苗,半天见不到一只大鱼。
山上当季的野果野蔬也被摘完了,要等下一个生长周期才能采摘到tຊ新鲜的成熟果蔬。
但也还没到大饥荒的地步,省里的救济粮已经拨下来了,比市场价低20%,就是不容易换的到。
洛海棠将红薯菜肴做完后,陈家每天的菜谱就是野菜炒野菜、野菜汤,白灼野菜…
陈毅轩从城里回来倒是带了一些粗粮,但都被牛月娇收起来了。今年没有收成,明年一年都不好过,能省就省。
就是苦了一家人,脸都吃绿了。
中药厂还欠着一屁股债,陈立业愁的每日每夜睡不着觉。
又饿又烦。
“程家来人了!”陈天浩跑回家,脸上带着喜色。“程知青的叔叔付清了债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