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泠霜被生生按住，宫女用拶子套入她手指，用力紧收。
那一刻，手骨仿若被夹裂开来。
行刑过后，燕泠霜脸色煞白。
张贵妃又冷冷挥手，招来两名美人。
“这两名美人，你带回去，算本宫赏赐给千岁的。”
燕泠霜颤抖着双手，伏地行礼：“多谢贵妃娘娘赏赐。”
回到府中。
见到殷鹤年，燕泠霜将手收入袖内，佯装镇定。
“千岁，这是贵妃娘娘赏赐给您的美人，妾身自作主张替您收下了。”
殷鹤年本就心情糟糕。
此刻心中更是一堵，随即冷笑：“你这千岁夫人当得属实大度，连替我这阉人纳妾室都这般热心！”
“妾身不敢，只是多几人侍奉千岁，有何不可？”
燕泠霜白着脸，淡淡回。
她一介草民，如何能拒绝贵妃？殷鹤年只怕是担心以后不好向燕水瑶解释吧！
见她这般态度，殷鹤年气不打一处来，当即质问燕泠霜。
“如若此刻你夫君换成是萧云廷，你便不会这般坦然了吧？”
“与他何干？”
“铃月都同我讲了，你与萧云廷年少早已私定终身，何必又在我面前装从不相识？”
燕泠霜不可置信：“仅凭她一面之词，千岁就深信不疑？”
“我不信她，难道还信你？”
这话一出。
燕泠霜脑中嗡然作响，恍然记起前世来。
凌阳王造反后，燕家受牵连败落，殷鹤年将燕水瑶光明正大接回府中。
自此，燕水瑶倒成了千岁府的正房夫人一般。
燕泠霜住了许久的主屋，燕水瑶只需撇撇嘴说句想住，殷鹤年便直接让燕泠霜搬去了偏院。
燕水瑶故意敬茶烫伤了她的手，殷鹤年要她大度；燕泠霜被诬陷伤了燕水瑶，他便斥她善妒！
……
桩桩件件，原来她都没忘。
心口猛地一刺。
燕泠霜骤然抬眼，冷冷道：“千岁心里既已认定，妾身认罪与否，又有何重要？”
殷鹤年面色一冷。
“来人！将夫人禁足祠堂半月，每日跪抄家书百遍。”4
听闻这话。
燕泠霜攥紧了生疼的手指。
“妾身领罚。”
夜深。
燕泠霜跪在祠堂，颤着手捻笔落字。
她再度认知到自己现在如浮萍般的处境。
冷汗直冒，血迹夹杂墨水在纸上洇开。
她只能在心里同自己打气。
燕泠霜，你且忍忍吧，再忍忍。
快了，快解脱了……
在燕泠霜被禁足祠堂的第三日。
殷鹤年再一次做了梦。
梦里，燕泠霜笑意温柔：“夫君，这是我今日上寺里替你求的平安符。”
和现实里她那副冷淡桀骜的模样完全不同。
殷鹤年这次却和前两次心态不一样，他忍不住想：燕泠霜若真能像梦里这样温柔乖顺该多好……
梦里的他收下平安符将燕泠霜揽入怀中：“你自己呢？”
燕泠霜柔声道：“夫君平安，清欢自然平安。”
见了这话，殷鹤年莫名吃味，连带看梦里的自己都有些不爽了。
梦里的他却神色淡淡：“你替我取剑过来。”
“好。”燕泠霜背身取来。
下一瞬，宝剑出鞘，剑光闪过。
他却用她递来的剑，亲手取了她的命。
燕泠霜死前惊愕绝望的神情印在他的脑海。
“为什么……”
“能救铃月，是你的福气。”
殷鹤年陡然惊醒！
黑夜沉沉，无人应声。
他倏然起身，径直来到祠堂，直到确认燕泠霜还活着，他才松了口气。
燕泠霜还在挑灯抄书。
见殷鹤年闯进来，她一愣，淡淡问：“千岁有何贵干？”
按照以往，她这般态度，只会惹殷鹤年生气。
可今天，殷鹤年却恍若未闻，只盯着她。
过了片刻。
他才哑声张口道：“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前世就是夫妻……”
他莫名心虚，不敢说自己杀了她。
闻言，燕泠霜却悚然一惊。
她的心里涌上荒诞而惊悚的念头——
自己能重生一次，殷鹤年又为什么不能？
顿了许久，她才强作镇定，直直看他：“千岁是梦糊涂了。”
殷鹤年眼底疑虑未消，道：“若我们真有两世夫妻情缘，那当如何？”
燕泠霜听了，只觉讽刺。
“夫妻之间该是情投意合，相亲相爱。”
“妾身不过是阴差阳错替嫁过来，哪敢攀登千岁之妻？”
“就算真如您所言，那妾身与千岁，也不过是孽缘罢了。”
殷鹤年一怔，久久不言。
这时，外面却突然闯进内侍禀告——
“千岁！凌阳王造反了！”
“凌阳王以‘清君侧’为由，已带兵攻入宣武门！”
“什么？！”
殷鹤年瞳仁骤然收缩，晏不得许多，当即转身离去！
城内火光四起，殷鹤年一路赶往宫中。
鏖战整夜，直至凌晨，凌阳王才被擒获。
叛乱终于停息。
殷鹤年回到千岁府时。
却见府内狼藉不堪，黑烟弥漫，火势显然才扑灭不久。
没在人群中见到燕泠霜，殷鹤年眉心莫名一跳。
管事上前迎接，殷鹤年立即问：“夫人呢？”
管事却是恐慌无比直直跪了下来——
“千岁恕罪，夫人她……”
接着，一具尸首被抬到了殷鹤年面前，管事伏地痛哭。
“夫人她已殒身火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