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晏长卿
简介:林婆子由着她去,眼角眉梢挂笑,“又来了,多大的人了?也不怕娃子们看了笑话你?”“笑呗,我就想喊几声娘。”亲爹娘来闹事,骂她在这里当牛做马,自己的孩子连学都上不了,哼。婆婆手里有了银钱,最先想的就是让娃子们去上学,啥时候都先想着小辈。这样的娘才是娘。这样的家才让人眷恋。她在林家再苦再累,都不觉得委屈。其他人对张翠娥爱在娘跟前撒娇的事儿早就司空见惯,浑不稀奇,只打趣几句让气氛更热闹。
往镇上去的马车里。
方大夫看着挤满车厢的小箩筐,如获至宝,脸上笑容打不住。
“新入世的药草……是从老夫手里最先流通,幸事,幸事!”
“只这一样,您老跑到府tຊ城各大拿面前炫耀炫耀,还能把他们再气一回。”金钱来背贴车厢壁,看着自己被挤得无处安放的双脚,嘴角抽抽。
现在是百相草坐马车,车里的人才是搭头。
“不过您老确实好运气,遇上了一家子憨厚的,认准了药草只卖给你,我出高价都没能分上一杯羹。”
正亲切抚摸百相草的老者闻言立刻抬头,“什么意思?”
金钱来,“我跟林家出了一斤四十文的价,想让他们匀点药草卖给我,被拒了。”
“……”老大夫被气得险些仰倒,手指头点着金钱来鼻尖直哆嗦,“好啊,好啊你,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不辞路遥亲自送我过来,合着一早没憋好屁,打主意要抢我的百相草!”
“哈哈哈!方老莫生气,我是生意人,看到能挣钱的好东西自然心动,但也不是强抢。林家不会一直只种两亩药地,待日后出产多了,您老的小医馆总有吃不下的时候不是?”金钱来笑容可掬,说话极圆滑,“我这次虽然做法有点不厚道,不过也恰证实,林家人是可结交的,心正。你猜我提价的时候,林家小子对我说什么?”
林家人可结交,老大夫心里还能不知晓?
不过得知了这一出,对林家人的喜爱更多两分。
他哼了声,斜眼,“对你说什么了?”
“‘做人当言而有信’,‘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回想林家小子说的那番话,金钱来唇角翘着,眼底有不可见的欣赏,“他们家三小子应该念过书吧?说话斯斯文文,面上说的是自己,实际暗里点的是我,偏生教人听着还发不起火来。”
老大夫沉默一瞬,大笑。
“哈哈哈哈!”
“该!”
金钱来亦笑。
他一身打扮即可看出身份富贵,平常普通人见着了,要么局促拘谨不敢得罪,要么殷勤谄媚用心巴结。
林家老小却是落落大方,不苟同他的做法时,还敢当面直言。
生意场上这样的人其实混不太开,不够圆滑市侩。
可做生意的却又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因为舒心。
……
林家似过大年般喜庆。
实实在在的银子攥在手里,药地的药草还能继续往家挣进项。
盼头比家以前光景好的时候更足。
这一回,压着林家的巨石是真的彻底挪开了。
“种药草是江儿的主意,但长房二房也是出地出力支持、帮忙的,所以卖草药赚的银子,江儿有份,长房二房也有份。”
喜悦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后,林婆子开始说起正事,“咱家没有分家,赚的银子归公中,照理娘本该把银子给你们攒着,但是松儿柏儿已经五六岁,早到了该进学的年纪,之前家中困难没得法子,现在挣到钱了,以后也能供得上,娘想先把娃子们送学堂,百相也得送去启蒙,这是一笔持续支出。另外,咱家以前卖出去的良田,也该重新置办回来。我们农家人,手里有田才不心慌,田地才是真正的家底。等这些都办好了才能安心攒银子,你们觉着如何?”
小辈们全无异议,“都听娘的!”
张翠娥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抱着老妇人胳膊,脑袋贴上去蹭啊蹭,“娘,娘!娘~”
林婆子由着她去,眼角眉梢挂笑,“又来了,多大的人了?也不怕娃子们看了笑话你?”
“笑呗,我就想喊几声娘。”亲爹娘来闹事,骂她在这里当牛做马,自己的孩子连学都上不了,哼。
婆婆手里有了银钱,最先想的就是让娃子们去上学,啥时候都先想着小辈。
这样的娘才是娘。
这样的家才让人眷恋。
她在林家再苦再累,都不觉得委屈。
其他人对张翠娥爱在娘跟前撒娇的事儿早就司空见惯,浑不稀奇,只打趣几句让气氛更热闹。
林怀松林怀柏两娃子则快要乐疯了。
“能上学了,我们可以上学堂了!”
“咱村只有老村长家的娃在上学,每次见着了总爱臭显摆,等咱进了学堂,也到他跟前显摆去!”
百相蹲在廊檐小手捧腮,看着跟前手舞足蹈的俩哥哥,“上学堂很好玩吗?”
“肯定好玩啊!能跟夫子读书识字!妹妹你到时候也要跟我们一块上学的,阿奶说你要启蒙哩!到时候哥哥带着你昂!保准不让你被人欺负了去!”林怀松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百相对上学没有概念,她在家,小叔也每天教她读书识字。
但是“被人欺负”四个字让她眼睛亮了,眉眼一弯,“好呀。”
……
大瑞皇宫。
凤仪殿。
太医正躬身皇后身前,额角汗珠大颗大颗往下掉,忧心又焦急,“娘娘,太子每日里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昏睡时间越来越长,若再寻不到古星,恐、恐无力回天啊!”
数月前他联系师兄,得了一方子,以古星入药,或能压制太子五脏衰竭之势。
即便只是压制而非根治,这个消息对于皇室来说也弥足珍贵。
只是古星稀有,难得程度比顶级人参更甚,历来只见医书上有记载,却极少有人亲眼看见此物。
皇室广派人手四处搜寻,数月下来毫无所获。
皇上甚至着人往周边诸国去寻,只是当中路途太过遥远,如今也尚未得到回禀。
皇后挨坐床头,看着床上昏睡的孩儿,满目疲惫,仅过去几个月,她似又苍老了许多。
“皇上已经连下几张告示,在坊间搜罗古星,再等等,再等等……定能寻到的。卿儿仁善,定能得上天垂怜,吉星高照!”皇后心痛如绞,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她何尝不知,若再寻不到古星,皇儿撑不住多久了。
可她唯一能做的,却只有亲自照顾皇儿,在他尚在的日子里陪伴在他身边。
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又如何?她连自己的孩儿都救不了。
都保不住。
“卿儿啊……”
“若是可以,母后恨不能病在自己身上,替你承这份苦痛……”
“你待人宽厚仁慈,从未做过恶事,为何会遭这样的罪……”
“母后终究、要失去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