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苏锦衣一直都睡在谢谨的卧室。
打发走裴骁,她习惯性的上二楼,推开房间门。
谢谨刚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一张脸被水汽染上薄薄的烟粉色,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眼睛、透过微乱的湿发看过来。
他身上就松松垮垮的罩了件吸水浴衣,修长紧实的身材半隐半现。
男人的步子大,行走间浴衣下摆随之拉着,薄肌迸发。
看到她进来,谢谨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
“裴骁走了?”
“嗯,走了。”
他点了下头,走到外间吧台,倒了杯冰水。
左手撑在木质酒柜边缘,右手端着半满的水晶圆杯,半仰着头缓缓喝光。
冰凉的水面对谢谨,仿佛也变得拘谨很多,排着队依次进入他淡粉色的唇,舍不得溢出半滴。
但喝进嘴里后,便开始疯狂竞争起来,争先恐后想要被这个男人先咽下去,以至于令喉结有些忙不过来,上下滑动了几下...
苏锦衣站在原地,有些看直了眼睛。
在谢谨垂眼看过来的前一秒,立刻移开自己视线,拐进浴室梳洗。
*
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谢谨已经上床。
卧室熄了大部分的灯,只亮着床头墙上两盏橘色暖灯。
“这个给你,你应该用得着。”
男人将手边的一个文件夹递给苏锦衣,顺手关了自己这边的壁灯,看样子打算睡了。
“是什么...”
苏锦衣也很困,睡眼惺忪的随手翻开。
看了几眼,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她手上,是一份房租合约。
甲方,也就是房东,是谢家。
乙方一栏,填着江漾他爹的名字,手写签字画押。
*
江家有十几间海味铺,其中八间是向谢家租的,租约五年一签,这个月即将到期,需要重新商谈续约。
按照合同上来看,上一期的房租按照8000块钱、每平方米、每月来计算,一间铺一年租金大概在900万到1000万之间,八间店铺五年的租金就是....
四个亿?
而按照行业不成文的规定,那些黄金地段的旺铺,续约时一般都会涨价20%。
四个亿的20%....八千万?
苏锦衣低叹,“会不会太夸张了,这仅仅只是租金....有这么赚钱吗....”
谢谨笑的有些散漫,是打从心里不觉得这些钱很多。
他对苏锦衣说,
“续约权交给你,续不续、涨不涨租、涨多少,你都可以做主。不用太在意,这没多少钱。”
苏锦衣这才慢慢回过味来,诧异的转头看谢谨。
他...怎么这么聪明,这么好?
*
苏锦衣这边,才刚刚开始收拾裴宝儿,谢谨便约见裴骁、告知裴骁真假千金的真相,并且明摆着帮她撑腰。
这样一来,裴宝儿就算再怎么被苏锦衣收拾,也不会有人为她做主。
关于江漾,苏锦明明可以直接动手,却偏要先攻他的心。
钝刀子割肉,好让他将来、比死难受一万倍...这是她的打算。
谢谨明明这么忙,却猜到了一切。
于是在这个关键节点,他给苏锦衣送上了、江家的租金合同,相当于将江家的命脉交到她手里。
苏锦衣看着谢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一向是个注重礼尚往来的人,但面对这份贵重的礼物,苏锦衣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回报的。
认真想了想,她问谢谨,
“谢谨,你还有什么仇人吗?道德伦理约束的那种...你告诉我,我来做。”
“傻瓜,”
男人轻声笑道,“我除了钱多一点,并没有做什么事,不用放在心上。”
*
伸出援手的人矜持谦逊,接受帮助的人难道就能理所当然吗?
不是的。
谢谨再次准备入睡,苏锦衣忽然又问,
“那...你要做吗?”
“嗯?”
男人睁开眼,皱眉不解,“做什么?”
坐在被子上的清冷美人,脸上升起紧张的红晕。
她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嘴唇,分秒间,一双烟灰色的翦水秋瞳更加湿漉漉。
接触到谢谨的视线,苏锦衣难为情的看向一边。
双手颤颤巍巍的放在衣襟上,解开第一颗纽扣,第二颗....
*
谢谨难得的、反应慢了两拍。
等他反应过来,起身阻拦时,美人的上衣挂在双臂中间,已经摇摇欲落。
他跪坐在苏锦衣对面,脸上表情依然清冷高洁。
不疾不徐的,帮她将滑落的睡衣穿好,两只手尽量不碰到底下皮肤,只是今晚的扣子,格外难扣。
两人都没说话,寂静间,连呼吸声都有些暧昧刺耳。
谢谨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停留在苏锦衣的脸上。
她依旧咬着唇,胸口紧张的起伏着。
发现他在帮自己重新穿好衣服,压抑着‘被拒绝的脆弱’。
从没被人善待的女孩,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礼物。
哪怕一点点好,都想方设法的想回报....
被拒绝,她一定很难过。
“.....还是做吧。”
谢谨忽然收回手,起身下床。
抬手解开自己睡衣的纽扣。
一颗、两颗....
...
就在这一刻,卧室门忽然被推开。
时间刚刚好~
才健身完,胡乱冲了个澡的阿荡出现在门口。
*
房间很黑,阿荡以为两人已经睡了。
倏地,他听到一声轻叹,
脑中警铃大作,他立刻开灯。
“谢谨!你欺负小鱼!”
阿荡气炸了。
大步走过去,一把掀开谢谨,将苏锦衣抱起来。
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到门口时停下来,回头再次警告的看了谢谨一眼。
砰。
摔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