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祠堂。
谢封跪在祠堂之中,明明灭灭的烛火映照在他的眼底,竟生出了一层冰冷的意味。
台上的排位密密麻麻,每一个都是谢家先祖。
从前朝至今朝,男将女眷,皆死于沙场。
从他有记忆以来,父亲十年前征战,再也不曾回来。
家中便只有他的母亲与他独守将军府。
他是谢家唯一的后人,母亲对他很是骄纵,于是他放纵了十六年,即便遇见南笙,他也不明白心中的情感,只以为那是触手可及的东西。
总以为只要他想要,就不会得不到。
所以在知道南笙不愿意的时候,才会如此气急败坏,以至于让他们越走越远。
四年前的那场战争,持续了三年。
他历经生死,失去了最后的亲人。
再后来,南笙也快死了,那应当是他最绝望的时刻,仿佛他在乎的人,最终都会一个个离他而去,父亲、母亲、南笙……
他从不害怕马革裹尸,却独独害怕……孤独。
所以他拼命将南笙留在身边,不惜代价。
可末欢的话却让他意识到,或许南笙并不一定要在他身边才行。
爱一个人,应当是尊重她。
他想爱南笙,尊重南笙的选择,却也不想让身边最后一个人离他而去。
两种复杂情感在他心中交织纠缠,便如烈油烹心,每一刻都是煎熬。
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夜晚的天空雷电轰鸣,雨幕落入天地。
南笙坐在屋内,门外响起清脆的银铃声,她顿了顿,起身打开了门。
谢封依旧一袭白衣,静静地看向她的眼底。
“我想明白了,南笙。”
南笙微顿,谢封彻出一抹笑意。
“或许我永远无法变成你喜欢的模样,但我想说……”
他声音哑了下去,后街迅速滚动了一下。
“但我想说,我喜欢你,无论怎样我都喜欢你。”
他垂着头,眼尾又是一片飞红,像是随时要哭出来一般。
南笙心头一颤,一股难言的悲伤与心痛瞬间涌上心头,她刚想开口,谢封却将她抱入了怀中。
“我放你走了南笙,你想去哪就去哪,想爱谁就爱谁,都和我没关系了。”
“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南笙沉默了下来,她静静感受着少年的心跳声,口中一片苦涩。
她想回抱怀中的少年,可手微微抬起,却再也没了力气。
在感情中,都不愿让步,即便相爱也注定悲剧。
分开是最好的结局。
可为什么,就如同被剜去了一半的心,如此难受,如此疼痛。
事已说清,便也不必再留在将军府了。
第二日一早,南笙便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往外走去。
侍女却拦住了她:“南小姐,将军昨夜出征前说了,您在将军府安家即可。”
“出征?”南笙蓦然一惊,原来谢封说的分开,竟是这个意思?
侍女道:“将军说了,您以后就是将军府的主人,这府是皇上赐予谢家的,即便他不在了,也能护你一方周全,还有个东西要给您。”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南笙。
南笙拆开,一张纸与银铃便一同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