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安的性命犹如草芥一般微不足道,令人担忧的是沈若云,当真走出了这一步,那么他家主子和沈若云恐怕今生今世都要成为仇人了。
“这么多黑翊卫,难道还看守不住她吗!”
盛怒下,宋序肩膀上才包扎好的伤口隐隐泛了红。
“二小姐性情高傲任性,我们怎敢阻拦她呢!”季白欲哭无泪,她若是自己伤着自己,再多黑翊卫的脑袋也不够砍的。
“你们没本事,本王就每天把她扣在身边,寸步不离!还愣着干什么!即刻去取了文玉安的命!”
从前他只觉沈若云是怪他边塞一行过久,是在与他闹脾气使性子,随意找了个男人来气他罢了,可没曾想她竟来真的,要死要活去圣上面前求赐婚不说,还巴巴为那男人熬粥送汤,这么多年,她何曾为他做过这些!
当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他才离开半年,就被别的男人花言巧语给骗了去!
“殿下,请息怒啊!且不提二小姐,圣上那边也不好交代呀,毕竟这两人的婚姻可是圣钦赐的啊!”
季白眼见宋序已无理智,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冷静,只好搬出圣上来。
叶乔一立于营帐前,将里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这位大哥,您行行好,太子殿下盛怒,且容小女进去安抚一下殿下!”
她言谈举止温文尔雅,仿佛有无尽的柔情在涌动。
“叶小姐,听我一句劝,您还是乖乖回您的营帐去,莫要在这里添乱,殿下如今在气头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劝诫的。”
侍卫到底是男人,见到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苦苦哀求自己,不禁心生怜悯,不免好言相劝。
“季将军虽常伴殿下左右,可他始终是个男儿,不懂如何相劝,您就让我进去吧,殿下肩膀上的伤才刚刚包扎好,若是再扯着伤口,可如何是好啊!”
侍卫有些动容,不免觉得叶乔一的话在理。
“且容我通传一声吧。”
“多谢!”
侍卫犹豫了几番,最终还是妥协了,在他看来,太子殿下身边就应该是叶乔一这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子相伴,他们俩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冷月高悬,夜色渐浓,华贵富丽的马车踏风而行,马蹄急踏,溅起阵阵沙零。
车内云梦昏昏欲睡,几度要睡死过去,可身旁的沈若云却无丝毫睡意,瞧着手中凌乱的碧玺朝珠失了神。
“二小姐,您一直瞧着这手串出神,可是后悔将这手串给砸烂了?”
云梦撑着眼皮问她。
那日沈若云不留情面的将手串砸在地上,朝珠溅落一地,是云梦留了个心眼,偷偷命人将这些朝珠一颗一颗找回,并悄悄的藏在了沈若云的枕头下。
“那颗刻着我名字的朝珠不见了,那是殿下亲手刻上去的。”
沈若云耷拉着脑袋,被汹涌的愧疚感包围。
“是奴婢不好,找了许久也不曾找到那颗,偏偏唯独就少了那一颗。”
云梦看着一脸愁容的沈若云,心中不禁有些心疼。
“出府前,奴婢瞧您拿着这些朝珠,便知您顾念太子殿下的旧情,所以就顺手拿了这些金丝来,我们将这些碧玺朝珠一一串好,少一颗不打紧的,若是殿下看见您手上还带着这串手串,定是欢喜。”
云梦说话间,已从腰间掏出一卷金丝朝沈若云递了过去。
“奴婢来帮您。”
“不必,我自己来。”
沈若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金丝,动作略显笨拙地将它们仔细串了起来。
她心里盘算着,等见到宋序时,一定要冲过去紧紧抱住他,无论如何也不松手。
侍卫的禀报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营帐内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您看看,这真的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啊,太子殿下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侍卫无可奈何地朝着叶乔一摊开双手,露出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
远处传来了侍卫响亮的呼喊声:“报!镇国公驿使求见!”
远远望去,可以看到火把迅速地向这边涌动而来。
“她难道平时就是这样喜欢折腾太子殿下吗?”叶乔一双眼饱含怨念,死死地盯着逐渐跑近的侍卫和驿使,心中充满了愤恨与不平。
“嘘!这话可说不得啊!您赶紧回去吧,这种话绝对不能再提了!”
侍卫听到这话,脸色骤然变得惊惧万分,急忙将她向后推了几步,迅速让开了一条道路。
这短短时辰内,竟然接二连三地跑来两名驿使,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啊!
季白心中暗自思忖,只觉得今晚过得真是惊心动魄,即便他曾经驰骋疆场,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胆战心惊。
“二小姐没事吧?镇国公府没事吧!”
季白的声音颤抖着,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住双腿,几乎要将自己的大腿掐紫。
驿使甚至来不及下跪,就匆忙禀报:“太子殿下,二小姐正往这赶来,墨麟追风极地,怕是不出半炷香,就快到了!”
这简直就是胡闹!
季白不禁皱起眉头,焦急地问道:“二小姐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驿使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具体情况,只是说:“小的也不清楚,小的只知道二小姐苏醒之后,一直不停地哭闹,说是要见太子殿下,沈老爷原本想要阻拦,但是根本拦不住啊,二小姐以死相逼,无奈之下老爷才点头允了,还特地派了一队府兵护送,可是墨麟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其他马匹根本无法追上它,刚出京都没多久,府兵们就全被甩在身后了!”
季白还想继续询问更多的细节问题,就见一道黑影匆匆闪了出去,反应过来时,身前哪里还有宋序的影子。
“太子殿下,您的伤势......”
一直守在门口的叶乔一见宋序满面铁青的从营帐内疾走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岂料宋序连眉眼都未曾抬一下,径直上了马,御马疾驰离开。
季白紧跟其后,横了叶乔一一眼,冷面朝向身侧侍卫厉斥:“殿下近身之人,不应存一己之私,念你随侍殿下数年,纵无功劳,亦有苦劳,自行领罚去吧!”
“多谢季将军宽厚!”侍卫面如死灰,跪地朝季白叩头后,旋即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