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沐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走到洗手间门口，就看见陆江川正把虚弱的赵如一从地上揽进怀里。
赵如一身上都是水渍，还有应沐的血，雪白的孕妇裙上好几个明显的脚印，从腿部一直蔓延到腹部。
陆江川抬头冷冷看她的那一刻，应沐只觉得自己如置身数九寒冬，所有的温度瞬间都褪了干净。
她一下没了力气，呆楞着靠在墙上，这样的场面，她要怎么同他解释才能让他相信自己？
陆江川抱着赵如一经过她身旁，应沐一下拽住他的衣袖。
“陆江川，我……”
陆江川的声音冷到不能再冷：“放手！”
她没有放，固执地扯着他的衣袖，眼里满是倔强，“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做的。”
陆江川看见她的脸，微微顿了顿，正想说什么，怀里的赵如一一声轻哼：“江川，我肚子好疼，”
陆江川蹙眉看着应沐：“我们晚点再谈，我先送她去医院。”
他一抬腿挣脱应沐，抱着赵如一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那头陆江川把赵如一送到医院，等待检查的时候，他就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躬着身子手肘支在腿上，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眸色深而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方淮走来，陆江川才直起身，整个人才慢慢往后靠上椅背，问：“孩子怎么样了？”
方淮摘下口罩，笑了笑，“医生说没什么事儿，可能就是受了点惊吓，情绪不太稳。”
这家私立医院是方淮家的产业，现在轮到方淮接班，两人从小就认识，很熟。
方淮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不由调侃道：“这孩子可真金贵啊，这几个月都跑了多少趟医院了。”
陆江川没说话，抬手揉了揉眉心，忽而想起什么，问道：“真没事？好像出了不少血？”
他进门时就看见了，洗手间里滴了不少血，还有赵如一的衣服上也是。
方淮愣了愣，又道：“我又不是妇产科的，我一会问问张医生。”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人拉开，一个护士走出来，“陆总，赵小姐请您进去。”
说完小护士立马脸红了。
陆江川点了点头，走进去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和病床隔着三四米的距离。
赵如一已经换了一身病号服，斜躺在病床上，偏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陆江川移开眼，视线不经意一扫，落在沙发另一头搭着的衣服上，正是赵如一换下来那件。
上面干涸的血迹已经从鲜红变成深红。
陆江川蹙眉，正想开口相问，便听赵如一道：“那不是我的血。”
陆江川僵在那里，继而脸色越来越沉，不是赵如一的，那受伤的就是……
赵如一一边说话一边观察他的表情：“我躲到了洗手间，以为只要等着你来就好，没想到她家里居然有锤子，她……”
她像是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继续道：“她砸开一个洞就来开门，自己的手也被割伤了，我让她快去医院，她也不听，江川，你快去看看她吧，她情绪那么激动，我怕她出什么事。”
之前陆江川在病房外和方淮交谈的内容她听见了，出血这种事情，瞒是瞒不住的，与其等医生告诉陆江川，不如她自己主动说。
至少可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先发制人，不论是现场还是谎言，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陆江川低着头，眸子也敛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赵如一看见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拿出手机盯着手机屏幕，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是想给应沐打电话吧？她当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只要再添上一把火就好。
“江川，我知道，我占了她的位置，她恨我是应该的，所以我不怪她，但是我害怕，我觉得我还是离开吧，孩子我会自己养大，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赵如ꎭ꒒ꁴ꒒一装作可怜兮兮。
陆江川终于抬起头看她，淡淡道：“陆家的孩子，陆家自然会负责到底，你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不用操心。”
见陆江川起身准备离开，赵如一立刻叫住她：“江川，你帮我把衣服带回去吧。”
陆江川看着沙发上的衣服，没有伸手：“扔了吧。”
看着病房门关上，赵如一露出笑容，沾过应沐的血的衣服，她怎么可能再穿？
刚才那句话不过是她故意提醒陆江川罢了，让他记住她在应沐手底下吃的亏，这样的话，哪怕他真的去找应沐，心里应该也对自己多少有几分怜惜。
陆江川走出病房，立刻拨通了应沐的电话，然而应沐电话关机，他又拨通谭菲的电话，也是没人接。
他忍着把电话扔出去的冲动往外走。
方淮还没走，站在护士站笑呵呵地和小护士聊天，一转头就看见陆江川，他看起来比带赵如一来之前还要焦躁，忙拉住要离开的陆江川问他：
“怎么了？我刚问过张医生了，赵如一确实没啥事儿，那血应该不是她的。”
“我知道。”陆江川的声音沉而带着一点嘶哑。
方淮一愣：“那是谁？”
“是应沐，我现在联系不上她。”陆江川沉了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和不安。
方淮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没事儿的人往医院送，受伤的人反而不管了？
“我去看看她。”陆江川走到电梯口按了两下，见电梯迟迟没有上来，转身推开楼梯间的门，防火门“哐”一声关上，方淮这才后知后觉追过去，早就没了人影。
方淮拿起电话拨过去：“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如果有什么伤可以先行处理一下。”
“不用，我不确定她还在不在家，你帮我查一下各个医院，有没有她的就诊记录。”
一路上陆江川开得很快，北城常年的拥堵第一次让他感到如此磨人。
还没到应沐所居住的小区，方淮的电话就打进来，说已经问到了，人在第一人民医院，又和他说了科室楼层。
陆江川狠打方向盘调了个头便往医院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