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的睡相什么时候这么差了?”祁月桐问道:“难道你还做噩梦了?”
季蔷西愣了两秒,“……有这么乱吗?”
“你说呢?要不要过来自己照照镜子?”
房间里的灯光其实还是很暗的,就靠着床头那盏微弱的灯光,其实祁月桐也不太看得清楚,只是满眼疑惑:“所以,你大晚上的出去干什么了?”
“我遇到……祁宗了,然后就在外面……”
“我哥?”祁月桐有点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以为然地打断她:“哦,是他回来了啊,我想起来这段时间他好像一直都在实验室里待着,然后这边可能离他的实验室近点,就过来了,不过这边好像都没有他的房间,他回来应该睡底下那个不要的书房吧……”
“他为什么在这里没有自己的房间?”
祁月桐在床上滚了一圈,腾出个位置给她:“因为他之前一直都在国外啊,你难道忘记了?快来这边睡觉,我又有点困了。”
季蔷西坐过去,盖上被子:“他以前没有吗?”
“没有。”祁月桐打着哈欠,“他啊,我小时候就只见过他几次,然后更多时间他都在国外自己待着,也很少和我爸妈打电话联系,后面时间久了,肯定就没有他自己的房间啊,回来以后,他自己住在郊区那边的一个小区的。”
“出国那么久的吗?”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听家里的长辈说什么,他以前小时候挺不受待见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爸妈也不喜欢他,他在国外这么多年,爸妈也没去看过一次,我想去看看,家里的人也拦着我不让我去,说什么他脑子有毛病,都别去管他?”
季蔷西动作一顿:“怎么可能?”祁宗的学历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啊,但是我又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不喜欢我哥,后面我爸妈生出我以后,还一直都在备孕,还准备给我要个弟弟的,但是一直都没什么情况,后面我就长大了,我哥没想到也回来了。”
“他……没有和你说过他耳朵的问题吗?”
“耳朵?我哥的耳朵能有什么问题?”祁月桐越来越不理解了。
“他耳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不见了,听力还是逐渐减弱的那种。”
“怎么可能?”祁月桐一下就床上坐了起来,但是看到她认真的眼睛后又躺了回去:“我有时间问问他去,不过你说如果我哥耳朵真的有点问题,为什么我半点都看不出来,不仅是我,连周围的他可怕也都不知道这事吧。”
她看过来:“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蔷西没敢和她对视:“我……误打误撞发现的,就是上次你让我去给你哥送药的时候,我一直叫他都没有反应。”
“嘶……”祁月桐也陷入了思考,“我是真的没有听说过,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你这突然一说,倒是让我想起偶然有一次我听到我爸妈在说我什么我们家觉得不可能生出残废,要是真的有就尽早滚出家门,免得给我们家丢脸什么的……记不太清楚了,”
她又叹了口气:“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家在某些方面是很严格和封建的,尤其是在二十多年前,我们老祁家听说还是淮津的第一大世家呢,说白了就是个大宅院,大宅院里的陈年往事多了去了。”
季蔷西躺下后,心情不免沉重。
如果小月说的是真的,那当时的祁宗肯定就不被祁家所接纳。
祁月桐关了灯,“行了,这事你就别掺和了,不过你这大晚上的跑出去遇到我哥,我哥和你聊了什么,你去了多久?”
季蔷西不准备把自己和祁宗的事情告诉她,八字还没一撇,说了估计也没什么用,而且之前小月就和她说过那些关于她家里的那些事情,她还不想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
如果一旦选择了,也代表了要和祁宗一块面对很多事情。
她很乱。
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和怎么走……到时候真的有那一天了,再和小月说也不迟。
两个人不一会儿又相继入睡。
第二天和往常一样收拾洗漱,去学校上课。
季蔷西在教室,准确打开手机收到了新闻,就是之前任教授那边科研中心的事情真相。
报道一经播出,其实比她预想的要差一点,点击量是有的,但是远比同时报道的一些娱乐新闻要低七八倍,不过也算是还当时的那些工作人员清白了。
报道其实也并没有惊起太大水花,但是这事被导师知道以后,还在课堂上拿她的ppt当教材展示:“同学们!毕业以后,你们都是要各奔东西,有的人会去电视台,有的人可能会去什么小报社或者一些娱乐媒体甚至编辑。”
“但是无论是什么,我们看到任何一件事情都不可能只看表面!就像这次季蔷西同学的课题,她不止是只限于表面的采访,而是更深层次地挖掘了……”
下课铃一响,季蔷西和几个同学一块往楼下走。
她在班上的人缘不错,除了祁月桐这个从小就在一块玩的朋友以外,在班级上也认识了不少新朋友。
几个女生商量着说:“今天张叶玲过生日哎,这我们不一块给她庆祝一下吗?总好得一块吃个饭或者出去玩玩吧,寿星,你说对吗?”
那个女生也点点头:“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担心大家晚上没有时间,然后就有点犹豫。”
“怎么就没有时间了?今天就一节课,这课都上完了还没有晚自习的,我们又不急着回去。”其中一个女生撞撞季蔷西的肩膀:“西西,你说对吗?你肯定也有时间的吧。”
“我……”季蔷西往校门口的方向走,想去看看祁宗在不在,又想到今天他的课挺多的,现在才下午三点,祁宗不会出现,他也知道自己的课表,便也没有拒绝,被几个同学拉着一块走了。
路上她给祁宗发了消息,说下午下课不用等她了。
几个女生,再加上几个关系比较好的男同学,一行七八个人在淮津的市中心找了家能K歌还能吃饭的餐厅。
这种地方季蔷西最近跟着祁月桐来的很多,来了也逐渐习惯,和几个人往沙发上一坐,就开始聊天玩游戏。
张叶玲又举着酒杯过来,“今天我过生日,你们总得给我面子喝点酒吧,不喝酒的话,小心我会生气的哦。”
周围的人都陆陆续续去给她敬酒,季蔷西也不例外,况且女生平时真的和她玩的不错。
“越来越美。”她手里的酒杯和对方撞了下,“也希望你学业有成,后面每天都开心。”
张叶玲笑起来:“谢谢!”
吃完饭后,又有个男生订了个大蛋糕送过来,一群人闹哄哄地吃着蛋糕。
季蔷西也吃了点,但是脑子里的酒劲上头后,她逐渐开始有点晕晕乎乎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被人提醒可以走的时候,已经晕的不行了,还好她来之前就给阿张叔打了个电话,他也该不一会儿就会来这家店的门口接她。
散场快十一点,正好是淮津这种夜生活丰富的城市的车高峰,阿张叔也被堵在半路上了,季蔷西就和几个同学一块往前面走。
走走停停,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原因,大家的情绪都有点激动,越走越偏,偏到某个不知名的小巷子里,然后放声歌唱。
季蔷西扶着张叶玲,“你小心点。”
最后成功吵到了旁边的住户,他们狼狈逃走。
大家都喝了不少,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接了,季蔷西勉强算是清醒,扶着人边联系张叶玲的家人,可是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打不通,她正为难,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需要帮忙吗?”
季蔷西回头,看见陆子行站在自己身后,有点惊讶,又很快说道:“张叶玲家里人不接电话,我有点联系不上,她还喝醉了。”
陆子行蹲下身:“我知道她家住哪里的,我开了车过来,正好送她回去吧,正好也顺路。”
“陆学长?你怎么知道的?”
陆子行微笑:“之前我看到过她和我同路,后面时间久了,也就知道了,而且她也认识我。”
醉酒的张叶玲抬起头,看到陆子行以后,点了点头:“我家里人不接电话就算了……我和陆学长确实是顺路的,他送我没什么事,我认识他。”
“哦,好的。”季蔷西扶着张叶玲往前面走,好不容易把她扶上车,陆子行站在她背后询问:“这么晚了,你要怎么回去?”
季蔷西说:“我家里人等会儿会来接我。”
“还要多久?这条路有点偏僻,你确定你家里人能找到你吗?”
“应该可以。”
陆子行却说道:“最近这边都有点不太平,要不我也连你一块送回去?”
“不用了,谢谢。”
陆子行站在原地没动,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她嘴角微微泛红的位置:“那我陪你等会儿,反正我来这边的事情也处理好了。”
季蔷西又拒绝:“不用的,我家里的人很快就会到。”
“还是陪你等等吧,前面那边正在堵车,什么时候能过来还真的不好说,毕竟去吃饭的人这个时间点最多,堵上一两个小时都是家常便饭。”
季蔷西也劝不动他,只好默默找了个有遮挡的位置蹲着,夜风一吹冰冷刺骨。
陆子行关上车门,也过来站着,就和她隔了一步的距离。
他主动开口询问:“很冷吗?我车上有衣服,正好拿过来了。”
季蔷西连忙后退,“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冷,我就是站久了有点累,在这里蹲会儿而已。”她敢要她就是疯了,好不容易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等会儿别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陆子行笑起来,“怎么感觉,我像是洪水猛兽?你总是在躲着我?之前祁学妹在场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
“没有吧,我只是真的不想麻烦学长。”
“我觉得有,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我是什么样的?”
陆子行看着不远处的街道,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以前的你,我对你的印象其实也不算深刻,但是总能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我错过了很多,也没有发现很多东西……”
再说下去就太超纲了,季蔷西连忙转移话题,问道:“陆学长,你晚上来这边,是办什么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来见几个朋友,刚好他们也在这边的餐厅吃饭聚餐,然后我出来就看到了你和那几个同学了。”
“这样啊。”
“是啊。”陆子行侧目看着她:“你呢?”
“我是因为我那个同学,张叶玲,她过生日然后来这边吃饭,给她过生日的。”
陆子行身上的白色衬衣被夜晚的风吹得扬了起来,他的笑声却很温暖,“那我们很巧啊。”
季蔷西坐在台阶上,很短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吧,但是我们两个的朋友才是最巧的。”
如果没有那些剧情,陆子行一直都会是一个很好的学长,会帮助很多学弟学妹,她也是,可是他偏偏还是这本书里的深情男二,她不会让自己再往死路上走的,所以当陆子行主动和她攀谈的时候,她都很礼貌客气,保持距离。
陆子行也逐渐发现了这点,倒也没说什么,依旧保持着和煦的笑容。
确实会堵车,一堵就是一个小时起。
这点还真被陆子行说对了。
季蔷西在晚风里开始瑟瑟发抖,陆子行说:“去我车里等?”
“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陆子行突然蹲在她面前,手指碰了下她的指尖,“你的手很冷,我车里有暖气。”
他的手指很温暖,和她比起来简直暖了太多。
季蔷西打了个喷嚏,还是坚定摇头:“学长,我都说不用陪我的,谢谢你啊,但是我真的不想去。”
陆子行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再陪你等一会儿。”
再等了五六分钟,季蔷西终于看到阿张叔的车,起身说道:“我家里人来, 学长谢谢!我先走了!”
陆子行微笑地点点头,目送她上车,还不忘提醒:“路上注意安全。”
季蔷西客气地说了句“好”。
很快上了车。
陆子行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收起刚才被她拒绝的外套,拎在手里,手指不自觉收紧。
他只是想不明白,当时在校门口她可以欣然接受祁宗的外套,为什么对他却避之不及。
一转身,然后他就看到了,不知道已经在对面那颗大树下站了多久的祁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