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很沉。
沉到仿佛有千万斤巨石压着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她还做了个梦。
梦见一个胖嘟嘟的光着屁股的小孩子在对她笑。
顾眠的心软得一塌糊涂,随即发现他的后背还长了一对透明小翅膀。
她正想伸手去触摸一下他,却忽然听到他生涩地吐出稚嫩的语言。
“妈妈,宝宝变成小天使咯。”
“妈妈,再见。”
她还没摸到小天使的手,他就扑腾着翅膀变成一道光飞走了……
顾眠伸手抓了一把空气,蓦地惊醒过来!
她重重地喘息,茫然四顾,发现眼前没有小天使,也没有光。
她躺在原来的病房里,鼻尖充满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失去知觉前最后的记忆涌上来,顾眠的瞳孔缓缓放大,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她感觉到了一阵疼痛,甚至还摸到了一个伤口!
在肾的位置!
她忽然觉得一阵窒息,张大了嘴巴艰难呼吸。
她真没想到,穆承禹竟然真的做得出来!
他把她甩下楼梯,让她失去了孩子,竟然直接就把她送进了手术室,把肾挖出来给了孟菲!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不,他只对自己这么丧心病狂啊!
他对孟菲那个小三却是倾尽了所有的温柔和呵护!
顾眠捂着肚子,盯着天花板压抑的哭了出来,喉咙灼痛嘶哑得只能发出难听的哼声。
没有了……
她没有孩子了,也没有肾了。
还有她这颗爱了穆承禹十年的心,也死了!
这个魔鬼!
现在只让她觉得可怕至极!
顾眠身心疲惫,哭着哭着就又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房的门正好被推开。
穆承禹走了进来。
顾眠双眼呆滞地偏头看了一眼,忽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又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她咬牙,声音嘶哑地怒吼:“滚!你给我滚!”
穆承禹的脚步顿了下,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
转而,他恢复如常,依旧走了过来。
“林嫂给你熬了汤,我帮忙送过来。”
他打开食盒,端出香浓的补汤。
“你现在不方便,我喂给你吃。”
顾眠偏过头去,恨声道:“去送给你宝贝的小三吃吧,我受不起!”
穆承禹的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愧疚,难得的耐着性子跟她说话。
“顾眠,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有错。
但现在孩子已经没了,肾也换了,一切都已经不可改变。”
听到他可以这么无所谓地说出这样的话,顾眠忍不住看了过去。
她十分不解:“穆承禹,我很想知道,除了孟菲,还有什么人和东西是你在意的吗?”
“连自己的孩子死了都可以无动于衷,你真让人觉得好可怕!”
穆承禹抿着唇没说话,端起了补汤,用勺子搅拌了一下,打算喂给她喝。
顾眠毫不客气地一把挥开!
汤碗被打翻,溅了穆承禹的西装一身。
顾眠冷笑着,眼里的恨意未减分毫:“我不想看到你,你马上给我滚!”
穆承禹站了起来,仿佛并不介意顾眠的行为。
他面色淡淡的,说:“我会让林嫂再熬一碗送过来。”
顾眠不屑地冷哼了声:“因为我把肾换给你的小三了,所以你就施舍我一点容忍吗?”
“我不需要!你现在让我觉得太恶心了!”
“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一刀捅死你!”
穆承禹还是没有动怒,像没有听到她的威胁,冷静地问她。
“顾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想要你死!给我的孩子陪葬!”
穆承禹说:“抱歉,这一点不可以。菲菲刚刚做了手手,她离不开我。”
“那你就滚去她的身边吧,别在这里恶心我!”
顾眠厌恶地转过头,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脏的。
穆承禹身侧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终究是没有发怒。
“顾眠,如果你想通了,需要什么,随时告诉我。”
顾眠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穆承禹在床边站了会儿,转身离开。
听到关门的声音,顾眠才睁眼。
她的手还放在小腹上,努力想感受一下这里面的小生命,却是徒劳。
她不得不接受现实,自己欢喜期待到来的孩子,真的没了!
是被他的亲生父亲,亲手扼杀的!
顾眠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真的很痛苦!
顾眠费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挪动身子下床,踩着拖鞋。
她一手捂着手术的伤口,忍着全身传来的疼痛,一步一步往外走。
她刚开门,就看到门口守着两个保镖。
她无视了他们,径自往外走。
但是两个保镖却拦住了她。
“太太,穆总吩咐,您要好好休养,不能离开这个房间随便走动。”
顾眠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我就是要出去,他能拿我怎么样?”
“这……”保镖有些为难。
虽然他们知道的事情不多,可也听说了一点的。
心底里,还是有些同情这个太太的。
但他们的老板是穆总。
“你们最好别跟着我,否则我发起疯来伤了你们,或者伤了自己,可划不来!”
顾眠冷冷地威胁过后,一个人慢慢地踱步离开。
保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立刻联系穆承禹。
穆承禹正陪在孟菲那边。
她刚换了肾,身体却在好转,每天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在变好。
她也更开心了,每次看着他,都温柔地笑。
接到保镖的电话,他下意识看了孟菲一眼,压低了声音:“我等会儿过来。”
挂了电话,孟菲好奇地问:“承禹哥哥,你有什么事要忙吗?”
问完,不等他说话,立刻体贴道:“你快去忙吧,我这里不要紧的,我很快就没事了。”
穆承禹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然后把聂蓉喊了过来陪她,这才离开。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孟菲脸上那单纯温柔地笑立刻消失不见。
“肯定又是顾眠那个贱人在耍小把戏!”
聂蓉满不在乎:“那有什么,反正在承禹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