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年不可置地瞪大了眼睛，险些要认下，却还是轻轻将手指从她手里抽出。
转而摸了摸她的头，声音酸涩：“你好啊，小安安，可是我不是你的爸爸。”
苏茉的手有些僵硬，脑子里一些片段闪回。
她躺在病床上，身边有一个人陪伴，那个人的手一遍遍地抚摸着的她的肚子，好像很期待孩子的出生。
可是他又站起身，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说了一句：“我很快就会回来。”就转身离开。
那个人的脸模糊不清，她看不清楚，甚至经过记忆处理过的声音也带了一点瓮声，她无从分辨那个人到底是谁。
“怎么哭了？”
顾瑾年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只觉得微凉的指尖在她脸上停留，泪水已经被人擦去。
她怀里一轻，安安已经被他稳稳抱进怀里。
她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抚摸上自己的脸，果然是已经一片湿意。
她不知应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眼泪，只能胡乱擦了擦脸，看向他怀里的安安。
“她不喜欢别人抱的，现在在你怀里倒还是听话。”
顾瑾年的手抚上她的背，声音有些沙哑：“是，她很乖的，长得很像你。”
【她长得很像我，他会不会讨厌她？】
脑子里突然炸开的这句话让苏茉眼眶发红，一滴热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滴落。
苏茉颤着手，细细描过她的眉眼，呢喃出声：“她长得很像我，会惹人讨厌吗？”
安安因为她轻柔的动作，扭着腰躲开她的手，转而将脸偏向另一边。
她听不懂苏茉的话，一边躲一边“咯咯”地笑。
顾瑾年分心护着扭动着的安安，没有听清她说的话，看着安安，脸上满是笑意。
“你刚才说什么？”
苏茉愣了一瞬，脸色闪过一抹黯然，又转而笑道：“没什么，安安刚才叫你什么？”
顾瑾年的动作猛地顿住，想将这个问题敷衍过去。
却没想到怀里的安安现在倒像是听懂了苏茉的话，两只手摸上顾瑾年的脸，用自己的脸蹭了蹭。
甜甜地叫了一声：“爸爸！”
阳光在两人头顶晃得有些刺眼，时间好像在此刻停滞。
苏茉有些发昏，她愣愣地看着顾瑾年，仿佛想透过眼前的顾瑾年看到模糊记忆里一直出现的那个人。
直到两个人的样子完全重叠。
她后退一步，猩红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摇头：“你到底是谁！”
苏茉有些发虚无力的质问让顾瑾年怔住。
难道她想起来了吗？
顾瑾年上前几步，试图解释，却被苏茉骤然的怒喝声止住：“你离我远一点！”
沈嘉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将工作交接之后就挡在了苏茉面前。
安安被这一场面吓到了，趴在顾瑾年身上嚎啕大哭。
苏茉下意识地开始道歉：“对不起，安安，妈妈吓到你了。”一边说着一边推开沈嘉彦的手似乎想要安慰她。
却又因为顾瑾年而不愿意靠近。
商母听到安安的哭声从远处奔来，将她从顾瑾年怀里接过，抱远了一些。
顾瑾年向苏茉靠近，表情有些苦涩：“你都想起来了是不是？”
苏茉看上去精神有些不对劲，她躲在沈嘉彦身后，缓缓蹲下身。
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瞬间将她包围。
她和顾瑾年之间的那些痛苦回忆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次次冲击着她脆弱的理智。
愤怒、苦涩、心痛，这样的情绪快要将她淹没。
冷汗爬上她的后背，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浸在水里，有些呼吸不畅。
她微微抬头，两人四目相对，那双满是恨意的眼睛化作熊熊烈焰将顾瑾年的每一寸皮肤都灼烧。
“我恨你，顾瑾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