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磊看着那两个字愣神。
出来?出哪?
烟头快要燃到指间,他被烫得一惊,背后有汗爬上来。
他把烟叼好,腾出手打字。
-你去胡同了?我不在家。
陈麦回了张照片过来,村支部的大铁门在月光下泛着清清冷冷的光。
闻磊慢慢坐直了身子,看眼佳晨,他正在手机上打游戏,一脸认真。
看来他也不知道陈麦过来了。
闻磊走到门口,佳晨注意力从手机上短暂离开,问:“要开会了吗?”
“没,我——去转转,一会儿开会叫你。”
“行。”
闻磊一掀门帘,把门关好,心跳跟着脚步乱颤。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紧张,也许是陈麦弄得他太措手不及。
就像两人刚见面那样,陈麦猝不及防钻进他掌心,这姑娘总办这样的事。
加上那头红发,简直是横冲直撞,不顾后果。
这么想着,人就见到了。
陈麦站在大门口的老树下抽烟,旁边停着一辆出租车。
灯光描着她的身型,也描出她炽热的双眼。
闻磊沉沉吐出一口气,走过去,还没问你怎么来了,就被姑娘拉着钻进墙边。
墙的对面是高耸的树林,白天还能看得清,晚上只剩一片乌绿。
闻磊背挨着墙,陈麦按着他,动弹不得。
“闻磊。”
她的眼神很少这样紧绷,盯得人透不过气。
“嗯。”
“我想好了。”
“……想什么?”
陈麦转过头把手里的烟抽尽,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发狠地蹭两下。
闻磊想笑,还没笑出口,姑娘捧住他的脸颊向下压,吻了上来。
陈麦的手像棉花,轻轻凉凉捧在脸的两侧。
她在发抖。
手简直抖成了筛子。
吻也毫无章法,像在发泄,又像是宣誓,一下一下,一气一息,碾在他心上。
闻磊抓住她的手腕换了个方向。
两人位置对调,陈麦面上有一丝潮红。
闻磊轻声问她:“想好了?”
“嗯。”
轻柔简短的音节如同号角。
闻磊按着她的腰贴紧自己,把这个吻变成他的节奏。
陈麦刚抽过烟,应该也吃过口香糖,烟草的苦涩中有丝丝清甜。
漫天散碎星光洒在两人脚边,闻磊垂着眼睫却没闭眼,听到胸膛如雷的跳动,闻到鼻息间的女人味道,感到唇上的温热湿滑,看到眼前的陈麦。
陈麦的腰被他箍着,脖子也被他握在手里。
那双干燥粗糙的手。
闻磊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她被吻到忘我,吻到浑身上下的皮肤紧绷,脊背战栗,舌尖发麻。
风吹过,树叶沙沙响。
闻磊离开她,却没完全离开,蹭着她的脸颊埋在耳边轻笑。
陈麦踮着脚站不稳,努力去勾他的肩膀。
“你笑什么?”
闻磊抬起头,鼻尖划过她的,声音低哑涩涩。
“陈麦,你抖什么?”
陈麦也不知道,来的路上就手抖,一根烟点两三下才点着。
她又羞又恼,低头便张嘴,隔着他的衣服咬在锁骨。
闻磊吃痛,搂她更紧。
陈麦被他抱得完全悬空,撑着他的胸口说:“磊磊。”
她的眼睛终于和以往不同,眼底淡淡柔柔。
闻磊喉咙微颤,“嗯”一声。
“没事。”
“嗯。”
陈麦还想说什么,大院里传来佳晨的叫喊声。
“磊哥!磊哥!”
闻磊往那看一眼,又扯开领子看里面。
“这下好了。”
陈麦不懂,问:“什么?”
闻磊额头抵住她,说:“晚上跟小陈一起睡,脱了衣服会被看到。”
陈麦像是掉线,完全不记得,问:“看到什么?”
闻磊倒在她肩窝处笑了一阵,觉得她这个反应好玩,歪头咬住她的耳垂。
“看到你调戏他磊哥的证据。”
陈麦身子微微后靠,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抽了一巴掌。
“谁调戏你?不要脸!”
佳晨不在大院里喊了,开始给闻磊打电话。
陈麦推开他,靠墙站好。
“你快进去吧。”
闻磊看她突然跟自己保持距离,掐着腰问:“什么道理?亲完就跑?”
闻磊肩膀实在宽大,这么一掐腰,双臂向外打开,短袖紧紧绷在身上,饶是视线不佳,也能看到胸口勒出两处结实的轮廓。
他不像是会花钱去健身的男人,有些人就是这样,骨架大,体脂也优秀,稍微吃点再动一动,就能出形状。
陈麦突然不好意思看他,别开脸说:“不然呢?”
下巴被人掐住掰回来。
闻磊搅开这张胡说八道的嘴,最后使劲吸吮而过,满意的看着陈麦发红的下唇。
“怎么来的?”
陈麦刚平静下来的呼吸又乱了,问:“什么?”
“那出租车,你叫来的?”
她总算反应过来,说:“嗯,我跟师傅说好了,一来回三百。”
这些距离,三百绝对多了。
闻磊拥着她出去,说:“快回家吧,太晚了。”
陈麦走了几步原地站住,侧头问他:“要跟佳晨说吗?”
闻磊微不可闻笑了声,说:“不用专门说吧,顺其自然。”
陈麦耸耸肩,她倒无所谓,只是今天赵塬那句话让她心酸,替闻磊心酸。
要走的时候,闻磊揉揉她搁在车窗框上的脑袋。
“等我回去找你。”
陈麦玩心大发,说:“不等。”
闻磊撑着车窗,笑:“好,不等。我回去找你。”
陈麦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一晚上的冲动和热情陡然归于平静,她有些无措。
闻磊也察觉到了,伏身在她额头轻吻。
“睡个好觉,陈麦。”
司机是本地的,车开得又快又稳,还能找出几条导航上没有的小路,省了不少时间。
他操着一口夹tຊ生普通话问陈麦:“你老公啊?”
陈麦不知如何回答,敷衍的“嗯”一声。
司机打开话匣子,说村干部就是这样,得天天在村里泡着,结了婚也没时间陪老婆孩子,得熬,熬到有调到城里的机会。
陈麦靠着窗户,身上的感觉才慢慢回笼。
那种刺激过后的脱力,和纾解内心的痛快,一丝一丝顺着皮肤缝隙钻进筋骨。
陈麦牙齿发颤,声音大到她在司机面前觉得尴尬。
她摸了摸后脖子,刚刚被闻磊握着的触感登时重新爬上来,她又忽地平静了,倒在座位上。
陈麦匆匆踏月而去,又匆匆踏月归来,眼皮沉得干涩,一支烟抽不完就想睡觉。
枕头裹住她时她想,今晚应该是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