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延卿
简介:儿子、女儿、女婿、儿媳妇全没了,定国公万念俱灰,若不是想到家中年迈的老母亲还需要他照顾,他早就跟着去了。沈老夫人痛失孙子孙女,也心如刀绞,想到沈家很有可能绝嗣,便以死相逼,逼着四十岁的儿子娶续弦,延续沈家香火。定国公被迫无奈,娶了因守孝而耽搁了婚事的赵氏,一年后,沈延卿出生,也是老来得子了。而定国公又跟已故的老永安侯称兄道弟,在江家小辈面前,沈延卿的辈分就成了叔叔辈。赵氏的日夜相伴,沈延卿的降生,让定国公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不再是一片死寂,与赵氏也相处出了真感情。
江锦璨见他不服老,便给他举个例子:“几年后小叔叔都三十岁了,三十岁那不是老来得子吗?有的人三十岁,还做祖父了呢!别人做祖父的时候,你才初为人父,这不是老来得子是什么?”
沈延卿听了,眉心突突直跳,无奈扶额:“我今年二十一,几年后怎么就三十岁了?你是怎么算的?”
江锦璨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再次伸出白嫩的手指,好好跟他掰扯掰扯:“俗话说无三不成几,三年以上九年以下都可以算作几年,小叔叔的几年后,有可能就是九年后呢?”
沈延卿:“……”
他忽然间想揍小孩子怎么办?
他以前怎么就眼瞎了,竟然觉得这小丫头娇憨可爱,现在看来,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熊孩子,专挑让人扎心的话说。
须臾,他气笑了:“小丫头,半年多不见,气人的本事见长了啊。”
江锦璨“嗯?”了一声,无辜地望着他。
沈延卿点了点她的脑袋:“不许跟着我,你自个儿好生反省反省。”
江锦璨微愣,一愣神的功夫,身边的人抬起步子就走,她反应过来后连忙跟上沈延卿的脚步,伸出小手揪着沈延卿的衣袖,小嘴不满地抱怨道:“哎……小叔叔,你怎么又生气了?现在都听不得实话了。”
沈延卿在她揪着衣袖时便放慢了脚步,听到她这话,脚步微顿,侧头看过去,入眼便是她不满地噘着嘴的委屈神情,低笑道:“也就你这丫头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虽然比江家的小辈大不了多少,但因着辈分高,这些小辈对他都是当亲叔叔尊敬着,外面的人因为他的身份敬着他。
就连官场上的同僚,也因他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而给几分面子,唯有璨璨这丫头是不一样的,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撒娇耍赖气人,就没有这丫头不敢的。
方才把人惹恼了,江锦璨这回知道得哄一下,忙讨好地笑着:“小叔叔最和蔼可亲了。”说着,她眼珠子转了转,又接着道,“小叔叔,听说城郊的桃花开得很灿烂,这天气最适合赏桃花了。”
小丫头暗示得很明显,嘴角带着讨好的笑,仰头看着他时,黑曜石般的眼眸漾着光,潋滟生辉,让人不忍心拒绝。
沈延卿差点就答应了,下一刻又想起还有别的事,遂笑道:“今天拍马屁没用,我下午没空,改天再带你去玩。”
江锦璨也懂事,没缠着他,送他到垂花门,然后提着花灯回瑶光院。
*
永安侯府距离定国公府不远,只隔一条巷子,平时串门很方便,步行很快就到了,都用不着坐马车。
江锦璨也有些天没去定国公府了,今日用过早膳,就去了定国公府,探望一下生病未愈的定国公夫人赵氏。
江锦璨经常来定国公府,有时候一个月都会来好几次,府上的下人都认识她,见她来了,连通报都免了,直接带着她去正院找赵氏。
还未到正院,江锦璨就在花园里看到赵氏的身影。
赵氏长得温婉动人,岁月眷顾美人,没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四十出头的年纪,依旧风韵犹存,只是病了一些时日,脸上带着病容,还清减了些。
她身后跟着一个两鬓斑白、年过半百,却依旧精神抖擞的男人,男人双目有神,虽说岁月不饶人,可即使被岁月刻上皱纹的脸,也仍能凭着五官和轮廓看出此人年轻时一定位剑眉星目、英俊潇洒的俊公子。
此人正是定国公,他与妻子赵氏是老夫少妻,夫妻俩年纪相差了二十岁,在赵氏之前,定国公是有过一任妻子的。
定国公原配妻子早逝,但是给定国公生了三儿一女,只可惜没有一个能承欢膝下,三个儿子全部战死沙场,女儿女婿也死于战乱,大儿媳妇殉情,只有他从死人堆里活着出来。
儿子、女儿、女婿、儿媳妇全没了,定国公万念俱灰,若不是想到家中年迈的老母亲还需要他照顾,他早就跟着去了。
沈老夫人痛失孙子孙女,也心如刀绞,想到沈家很有可能绝嗣,便以死相逼,逼着四十岁的儿子娶续弦,延续沈家香火。
定国公被迫无奈,娶了因守孝而耽搁了婚事的赵氏,一年后,沈延卿出生,也是老来得子了。而定国公又跟已故的老永安侯称兄道弟,在江家小辈面前,沈延卿的辈分就成了叔叔辈。
赵氏的日夜相伴,沈延卿的降生,让定国公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不再是一片死寂,与赵氏也相处出了真感情。
沈老夫人痛失三个孙子和一个孙女,生怕最后这根独苗苗也没了,说什么也不许小孙子从武,请了京城最好的西席先生教小孙子念书,临终前还逼着小孙子发誓永不从武,才安心闭上双眼。
沈延卿也真的如沈老夫人所希望的那般,走科举之路,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没有像父亲那样成为威震八方的大将军。
此刻,曾经威震八方,让敌军瑟瑟发抖的大将军却成了妻奴,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哄祖宗似的哄着赵氏披上。
定国公哄道:“夫人,你的病还没好,当心吹了风着了凉,还是把披风披上吧。”
赵氏嫌他啰嗦,瞪他一眼:“现在阳光和煦,暖和得很,你以为我是你这糟老头子啊?这样就着凉,我跟你说,老年人跟年轻人对冷热的感觉不一样。”
定国公马上就委屈了,神情怆然,轻叹一声,凄然道:“夫人,你是不是嫌弃为夫年纪比你大?哎,岁月不饶人,为夫不复当年风采了,夫人嫌弃也是正常的。只恨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若我能再年轻个十岁就好了。”
听他说得越来越委屈,赵氏马上接过披风自己披上,忙安抚他‘脆弱’的心灵:“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你在我心里仍是那个威震八方的大将军。”
定国公见她自己乖乖将披风披上,心中满意,才不计较她说自己是糟老头子的事,抿嘴笑道:“我就知道夫人不会嫌弃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