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懒得理会他,也懒得收拾,只是把一堆衣服扔到椅子上,然后下楼下楼问前台要新的床品。
前台小妹看她表情严肃,慢吞吞打电话叫经理过来。经理是个上年纪的女人,揣着铁盘钥匙,一面教育苏青下次房间要打扫什么,中午之前就要说,短租客没这项服务。
“就拿被子枕头,我自己换。”
轻声细语的,可脸上不见笑,一幅不好惹的样子。经理打量她,“跟着男人来的?”
苏青不置可否。
经理便笑:tຊ“天一冷就有工地夫妻来我们这儿住,我见得多了,没事儿。”
苏青不明白这句没事儿是怎么回事儿,抱着散发消毒蒸汽味道的被子枕头上楼,见孟叙冬站在窗边打电话。
余光瞥见苏青来了,怀里的被褥看着比人还沉,他伸手来接。苏青侧身挡开他,“脏死了。”
“嗯?”
“这干净的!你给我一边儿去。”
孟叙冬握着电话闪一旁,“……该停工得停工,那图纸拿来的时候我就说有问题,研究生,博士来都不顶用!早干嘛去了,这要停工了安全员才来检查,就给他们说,承建单位的问题管我们施工队追责那没用……行,赶明儿我去和包工头说,这钱必须得吐出来,这么多工人等着回家过年。”
几句话的功夫苏青已经将小床焕然一新,孟叙冬放下手机,捞起丢在地上的旧被褥。
“放门口,明天我让钟点工来收。”苏青瞄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抱起一盆子脏衣服就要去洗衣房。
“我帮你。”
“你要能帮,这屋就不会成这样。”苏青嫌弃,顿了顿指使他拿上一堆洗衣用品一道去洗衣房。
这是八十年代的招待所,最廉价的单间,没有独立卫浴,洗衣服要去楼下洗衣房,就在公共淋浴间旁边。
拢共四台洗衣机,比大学宿舍的还破。孟叙冬直接就要把衣服塞进去,苏青连忙叫住,“先用消毒液转一遍,这公用的,你知道别人洗了什么,多不卫生。”
“……穷讲究。”
苏青皱眉:“让你拿的消毒液呢?”
孟叙冬从袋子里翻找出消毒液,拧开瓶盖递给苏青,“昨天到现在也没怎么休息,不累?”
“我看着这么脏乱差,睡不了觉。”
艾秀英爱干净,无论是住家属院还是一家人挤澡堂二楼,从来把屋子打理得有条不紊。苏青不得不承认,自己习惯了那种有秩序的环境。
孟叙冬挑起唇角,“我看你昨晚也没——”
苏青一个眼神杀过去,他抬抬眉梢,若无其事收了声。
洗衣机隆隆转动起来,颇有地动山摇之势。苏青看得惊心动魄,冷不丁出口:“什么叫工地夫妻?”
孟叙冬俯肩注视她的脸,“你说什么?”
莫名有些别扭,她挪开视线,“经理说这里住了工地夫妻。”
一声轻呵从喉咙滚出来,他直起身,不咸不淡地说:“姘头,知道不知道?工地一干就是一年,有的人凑一块过日子,不妨碍老家有家庭。”
苏青一惊,睁大眼睛,“我们这样呢……”
“那不能。”孟叙冬目光游曳,落到洗衣机上,“我们正儿八经合法夫妻。”
一时有点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苏青佯作忿忿,“我就说经理语气怪怪的!下回碰见我得告诉她,我们不是那样。”
“管别人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