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不正经的话,却被他说得正气凌然。
乍一听上去,还真的会信他几分。
祁元柔不由失笑:“别贫嘴了,走吧。”
两人一路来到门口,一辆牛车赫然停在路边。
拉车的小伙子带着草帽:“来了哥,咱们准备走了。”
看着车前摇尾巴的庞然大物,祁元柔哭笑不得。
“你从哪里弄的牛车?”
拉扯小伙是个自来熟,很自然地接过话题:“哥给了我两张电影票子,让我约小翠去人民广场看电影去了。”
他说着,扬起鞭子,轻轻抽在牛屁股上:“走喽!”
车子缓缓发动,祁元柔仍是不解:“为什么要坐牛车?”
现在大马路上汽车虽然少,但大家伙也基本不坐牛车了。
祁元柔上一次坐牛车,还是小时候跟阿妈去赶集。
裴未抒却有些无辜。
“只能坐牛车了,大家都有训练开不了车,我们也开不了。”
两个病号谁也别说谁。
祁元柔护着险些从板车边缘落下去的包。
“不是有三轮车吗,那个我能骑啊。”
裴未抒摇摇头,拒绝得果断。
“那不行,路太远了,我舍不得你受累。”
牛铃摇着晃着,牵动着心也晃着。
晚上,两人终于晃晃悠悠到了榕溪村。
“明天去找秋萍,我跟阿妈说了,今天咱们先在家过夜。”
祁元柔起身,活动着被颠得酸痛的屁股。
早已等候多时的林母瞬间迎上来。
“安安,回来啦,敬轩也回来啦?”
林母还不知道裴未抒恢复了记忆,只知道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变了性子,有些局促。
“林姨,好久不见了。”
裴未抒说着,掏出厚厚一沓肉票。
“这都是队里发的,我们在部队用不上,您拿着吧。”
林母摆摆手,刚想拒绝,却被祁元柔打断:“阿妈,你拿着吧,我们的确用不上。”
“之前我跟敬轩吵了点小架,已经没事了。”
这段时间实在惊心动魄,她不想林母太多担心。
听闻这话,林母这才松了口气:“这样啊,你这孩子也不说,害我怪担心的。”
作为一个母亲,她担心来担心去,还是担心自己的孩子过得不好。
如今见两人相处如常,便也放了心。
“前段时间我眼皮子一直跳,我还以为是坏事呢,没事就好。”
“快回屋吧,知道你们回来,我热了腊肉,可香。”
祁元柔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阿妈,冬天村里也没事,我和敬轩现在都在队里,军区大院的房子没人住,你搬过来呗,也能替我们守着。”
榕溪村的房子毕竟老了,总有些毛病。
从前祁元柔便说让林母搬家,可林母却是不肯。
“我都住了一辈子了,再者说你一个出嫁的闺女,总跟妈一起住不像话。”
如今她搬去宿舍,林母也就不必避嫌了。
可林母却还是拒绝。
“安安,这房子是你爹起的,我在这住了这么久,早都放不下了。”
“你爹去得早,我想替他守着这个家。”
林母有自己的所求,见状,祁元柔也不再勉强。
不过就是跑远些多回来看看阿妈,不是难事。
两人休整一夜,第二天清早便跟着秋萍去了她娘家的村子——牛栏山村。
秋萍轻车熟路地来到村里最僻静的房前,敲了敲门。
“高老爷子,我是秋萍哇,我妹妹手受了伤,你给瞧瞧啊?”
“你看,我来这还给你带了酒呢,自家酿的高粱酒,好喝!”
木门瞬间被打开。
一位白眉白须的老者走了出来:“酒呢,看在酒的份上,你妹妹我就治了。”
祁元柔松了口气,连忙拎着酒上前:“高先生您好,我叫祁元柔,麻烦您了。”
看清祁元柔的样子,高士坤却愣了愣,像是没听清:“你说你叫什么?”
祁元柔愣了愣,下意识重复:“我叫祁元柔。”
“姓林…”
高士坤垂下眼,喃喃念着,却突然转身进了屋,只留下决绝的背影。
“我这里不治姓林的,你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