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下朝,刑部尚书刘敦义特意将他请到一边。
刘敦义先是行礼,后恭敬地说:“秦王殿下,李昂的案子有了进展,需请殿下到刑部做主。”
萧凛微微侧首,瞥了一眼刘敦义,淡淡地道:“哦?刘尚书真是让本王好等。”
拖了两日,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刘敦义给他什么答复。
刘敦义被萧凛看得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殿下恕罪,下官本已命人临摹了孟公子所画的嫌犯画像,准备全城张贴。但,昨夜突然得了消息,这才来禀告殿下,请殿下做主。”
萧凛微微点头。
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一般。看得刘敦义背后直冒冷汗,面上却又要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萧凛道:“刘尚书得了什么消息?”
刘敦义低头,声音略带颤抖,“殿下,昨夜刑部收到一封匿名信,让下官等人前往城外破庙,言杀那李昂之人就在此处。”
“哦,那刘尚书可派人前去一探究竟?”萧凛冷声道。
刘敦义见状,忙道:“下官立时就派人前去调查了,但是.....”
刘敦义并未往下说,倒是一脸惶恐地看着萧凛,注意着他的神色。
萧凛眉头微挑,淡淡说道:“但是什么?”
“殿下去了,就知道了。”刘敦义深吸了一口气,谨慎地说道。
萧凛见他一副卖关子的模样。想着必然也不是好事。但,仍是点点头道:“走吧,那就去看看。”
走出宫门,候在此处的福庆就低声对萧凛禀报道:“王妃派人来传话,说今日回王府,让王爷不要跑空了。”
萧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稍纵即逝,却还是被福庆捕捉到了。
福庆心下大喜,越发坚定了要巴结王妃的心。
萧凛道:“你去孟府一趟,把孟昭请到刑部,就说是我的意思。”
虽然刘敦义没有交代,但萧凛大约有几分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是,小的这就去。”福庆连忙应下,转身就要走。
萧凛见状,连忙补充道:“好好地请,别吓着他。”
毕竟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还不禁吓。
福庆连忙点点头。
直到福庆走远,萧凛才上了马车往刑部去。
到了刑部,刘敦义已经等在了那里,见萧凛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殿下,请随我来。”刘敦义说着,便引着萧凛往刑部的停尸房走去。
越走,萧凛的眉头便越皱越紧。
“刘尚书,你说的嫌犯就在这里?”萧凛停下脚步,眼中满是寒霜地看着刘敦义。
刘敦义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殿下,下官也没想到竟会是如此。”
说着,刘敦义便示意手下推开了停尸房的大门。
门缓缓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淡淡的腐臭味,令人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萧凛走了进去,只见在房间中央的台子上,摆放着一具尸体,身上盖着白布,只露出一张青紫肿胀的脸。
刘敦义走到尸体旁,轻轻地掀起了白布,露出了尸体的上半身。
萧凛一眼望去,只见这具尸体tຊ脖颈上布满了青紫的勒痕,显然是被吊死的。
萧凛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这是?”
刘敦义道:“殿下,这便是杀害李昂的凶手。”
萧凛微微侧首,看着刘敦义,“凶手?你确定?”
刘敦义点点头,“殿下,昨夜刑部的人按照匿名信的指示,前往城外破庙搜查,果然在那里发现了这具尸体。经过仵作推算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是昨夜亥时。”
“刘尚书,你说他是凶手,可有什么证据?”萧凛沉声道、
尸体可不会说话,这下不就是死无对证了。
刘敦义好似知道萧凛会有此一问,急忙解释道:“殿下,这陈泰与孟公子所画之人有十分相像。另外,殿下请看此物,请看此物。”
说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地递到萧凛面前,
萧凛接过信,缓缓打开,信上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但还能分辨。
信上写道:“吾乃陈泰,杀李昂者,实乃我也。吾本欲报仇,却误伤无辜。今自知罪孽深重,愿以死谢罪。望大人明察!”
萧凛看完信,眉头紧锁,沉声道:“陈泰?这是何人?”
刘敦义道:“回殿下,这陈泰曾与李家有生意往来。李家败落后,连带着不少与之往来的商户也受了影响。这陈泰就是其中一户。”
刘敦义顿了顿,接着说:“下官派人调查过,生意失败后,这陈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以对李家人怀恨在心,这才对李昂起了杀心。”
萧凛冷哼一声,道:“照此说,陈泰恨的该是李昂的父亲,怎会对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下手?”
刘敦义一愣,随即解释道:“许是,许是迁怒?”
刘敦义不敢多言。
因为李昂的父亲之前早已惨死,姐姐也一头撞死了。这王安还在刑部大牢里关着呢!
哪知李昂也被活活打死了,一家子被灭门。
这其中的蹊跷,刘敦义自然也发现了。
但此事牵涉甚广。
前脚礼部尚书的夫人,即王安的生母前来疏通。后脚贤王又到访,要将这罪都栽在孟昭身上。
刘敦义怕引火上身,所以一直未曾上报给萧凛。
不过,贤王也是个心狠的。
刘敦义当夜把孟昭画的画像递了上去,隔了一天,他就“收到”了阿泰的尸体,还是热乎的。
贤王的意思很明白,拿阿泰出来顶罪,把这一页揭过去。
就不知这秦王殿下,是否愿意就此罢休了。
刘敦义心中忐忑,偷偷抬眼看向萧凛,却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绪。
刘敦义心中更加没底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殿下,这陈泰已死,这案子是否就此了结?还请殿下明示?”
萧凛道:“刘尚书既已查明,又何须本王明示!”
萧凛的话音一落,刘敦义顿时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