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鋆姐妹加上苏姨娘和玉颜,以及几个丫鬟,一并被带到杨氏的正院。綽
冀鋆冀忞一言不发,任凭苏瑾在那里先是絮絮叨叨后,絮絮叨叨,后来发展到哭天抹泪儿。
沉影和沉果跪在那里,整个头脑依然是懵的。她们忽然间发现四周非常的寂静,她们只能看到苏姨娘嘴巴在那里张张合合,却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而接下来沉影沉果终于明白,不是苏瑾干嘎巴嘴不出声,而是自己听不见了!
认识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二人内心出现产生了无比的悲哀和恐慌。
在侯府里一个丫鬟如果听不见了,将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种下场无疑非常可怜,肯定是要被赶出侯府。甚至都不如那些身体有些残疾的情况。
比如侯府有的家丁小厮曾经瘸了腿,或者是断了手,不能再象以前那样敏捷灵活,但是靠着主人家的怜悯,或者跟主子的情分,还可留在侯府以做一些简单的活计。綽
比如看看侧门,比如简单的洒扫,或者去主人的庄子里做些粗疏的活计。
但是,如果是耳朵听不见,那么主人吩咐你做什么事情都一无所知,又如何能够在侯府当差?纵然你有姿色,有心机,有手段,又有什么用处?
别说在侯府,就是在外面的普通庄户人家,耳朵聋了,意味着什么?恐怕连门好亲事都说不上!
伴随着悲哀,此时的沉影和沉果心中又涌起浓重的恐惧!
苏瑾当然是把责任全部都推到了芍药和竹叶的身上。
苏瑾说她的这个镯子是当年她生下玉颜时候,侯爷亲自送给她的。
前两天发现上面的蓝宝石有点污浊,特意让沉影二人带着出府去找首饰铺子给清洗一下。綽
可是不料在路上碰到芍药和竹叶。
芍药和竹叶借机生事,推搡间,这个镯子就从陈颖的怀里掉了出来,摔到地下致使宝石脱落,也不知道蓝宝石有没有摔坏!
沉影沉果二人拉着芍药竹叶理论,不料,二人却故意把沉影和沉果“喊”聋!
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没许配人家,就把人家给弄的听不见了,这不等于逼人去死吗?
这简直太恶毒了!要么把芍药和竹叶押去官府治罪!要么执行侯府的家法!
冀鋆冷冷地看着苏瑾的表演。跟沉影沉果一起跪着的芍药和竹叶,几次想争辩,都被冀鋆缓缓摇头制止。
芍药信任自己的小姐,虽然满腹委屈,满腹不甘,但是还是顺从地垂下了眼睛,不去看苏瑾张牙舞爪的表演。綽
竹叶有点害怕,也只有闭紧嘴巴不说话。
竹叶在侯府时间长些,她比芍药清楚,这时候不是谁有理谁不受责罚!而是谁有权力谁就是对的!
丫鬟得罪姨娘,就是个“错”!就要“受罚”。
除非,这个丫鬟有夫人或者侯爷撑腰!
比如当年的祝姨娘,据说就是侯爷在孙姨娘处罚祝姨娘的时候,将祝姨娘接走,后来抬为了姨娘。
冀鋆心里对苏锦的这番扭捏作态感到无比的恶心,还有疲惫。
同时,她又觉得可笑和悲凉,一次次地,用这样的伎俩,去陷害自己,包括不放过芍药和竹叶。綽
冀鋆忽然发现,苏瑾一直都不敢对忞儿动手,按说,如果算计忞儿成功,岂不是获利更大!
但是,苏瑾想都没有想过。因为苏瑾不敢觊觎忞儿!后果她承担不起!
而对自己就不一样!因为自己不重要,没有用,虽然大家尊称一声“冀大小姐”,但其实在她们心里,自己只不过是忞儿的一个跟班而已!
只是一个不用象芍药海棠那样伺候人的高级点的丫鬟而已!或者,自己如果年纪大点,就是个“嬷嬷”罢了!
冀鋆看向上座的杨氏,她用一种近似漠然和木然的神情,走着这个程序。
原来,冀鋆想,自己千方百计地去抱杨氏的大腿,自己出钱让丐帮、让江湖其他帮派去打听洪逑仁的消息,自己想方设法地赚钱,去经营,付出那么多的结果也只是有一个可以跟苏瑾对质的机会!
归根结底,自己付出的没有让杨氏满意!綽
杨氏不满意,甚至不在意,也因此不会给自己太多的庇佑!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对于杨氏而言,没太多的用处!
怪道前世身边女同学都喜欢看“霸道总裁”的电视剧,因为“霸道总裁”可以帮助女主解决一切困难,避免一切屈辱!
而不是如她这般,只是被苏瑾这样一个内宅女子,一个没有太多权势的侯爷的妾室瞄上,都得万分小心,时刻担心被苏瑾陷害,担心苏瑾的陷害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自己真的太无能,太弱小,太没有力量!
一瞬间,冀鋆看着苏瑾的嘴在那里开开合合,听不到她说什么,只觉得天地之间,全是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原来,小人物,就是这样的艰难!綽
冀鋆忙深深吸气呼气,让神思回到当下。
目前看,她至少要达到杨氏那个分量,而不是单纯抱上杨氏的大腿,才能完胜、秒杀苏瑾以及跟苏瑾这个水准或者层面的人渣!
她要怎么样才能做到跟杨氏比肩?
难道也得嫁个侯爷?
可是,虽然洪培菊没权没势,就是个空架子侯爷,但是,在京城,这样的空架子侯爷也不是大白菜!一车一车地论啊!
何况,老中青年龄还不一样,艾玛,好像比嫁状元探花榜眼还难!
苏瑾终于絮叨完了。綽
杨氏暗暗舒口气,她出身名门,她虽然性子和顺,但是自幼也见过母亲怎么跟那些姨娘斗。她又在侯府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
里面的弯弯绕绕是能看明白的,但是,处理起来,她还是感到头疼。
杨氏内心非常抗拒面对这样的事情,她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过且过。她这一点与她的母亲完全不同。
所以,她母亲才把慕嬷嬷留在了她的身边。
杨氏用手揉揉眉心,和缓地问道:“冀大小姐,你可要替你的丫鬟说点什么?”
杨氏的目的是让冀鋆想苏瑾低低头,然后,她再活活稀泥,有她压着苏瑾,估计,也就是多给两个丫鬟点钱治病,治好了最好,治不好就再给些钱打发出去。这事情就过去了。
冀鋆上前福了福,笑意浅浅:“夫人,现在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鋆儿想请慕嬷嬷问一下沉影和沉果,毕竟她俩是当事人,是亲自经历的,就请慕嬷嬷问一下她二人,究竟怎么起的冲突,究竟是把沉影身上的玉镯给弄掉的。”綽
杨氏点点头,而慕嬷嬷也没有反对。亲自走向沉影和沉果,倒让冀鋆有点意外。
慕嬷嬷凑近二人的耳朵反复大声地询问,二人总算听明白一点,好在还可以说话,尽管说出来的话,非常响亮和刺耳。
众人均皱眉,冀鋆对大家道:“她们怕你们听不见!”
沉影是玉颜的贴身侍女。她对苏瑾母女的心思领会的比较清楚,否则也不会被委以重任。她虽然几乎听不清苏瑾说什么,但她通过口型可以琢磨出来苏瑾的意思,因此她说的跟苏锦说的八九不离十。
沉影说她和沉果遇到了芍药,她们不小心起了冲突,然后芍药上来动手,结果在撕扯当中手镯从怀里掉了出来。
冀忞轻声“哦”了一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提醒杨氏道:“从怀里掉出来的啊!”
沉果来到苏瑾母女身边不久,虽然也很受信任,但是她远不及沉影对苏瑾意图的把握。而且她正处在自己耳聋的惊恐当中,也有些慌乱。綽
另外她又想到芍药是冀鋆最贴身的大丫鬟,而竹叶是刚提起来的。也就是说,竹叶并不是冀鋆和冀忞的心腹。
那么,很有可能,冀家姐妹会保芍药而不会保竹叶。
同样的,竹叶是不是被处罚,苏瑾母女不关心,也更不会为了她向竹叶讨说法!
沉果的心思飞快地转着,如果那样的话,她耳朵聋了怎么办?她必须得找一个人来承担这个责任!
对于沉果来讲,现在她并不是多恨芍药,她更恨的是竹叶,因为毕竟是竹叶,直接把她的耳朵造成这样。
沉果想,她现在要做的是要把这个脏水泼到竹叶身上!
于是在成沉果的叙述当中,这个人就变成了竹叶!綽
沉果说竹叶使劲的去找沉果和沉影的麻烦,然后最终把这个镯子弄到了地上。
沉果说,镯子是从沉影的袖子中掉出来的!
因为,沉果特意看了一下沉影的衣衫,并没有撕扯的痕迹!为了逼真,说从袖中掉落更加合理!
此言一出,苏瑾的面色变了又变!
事发突然,之前也没有很好的谋划,事情发生之后,沉影二人又都听不tຊ见了,同时也没有时间串供。
虽然苏瑾一直在往芍药身上泼脏水,但是,沉影和沉果根本听不见苏瑾在说些什么,没有办法顺杆子爬!
只能根据二人的想法去回答杨氏的问话,因此便漏洞百出。綽
最后,杨氏又是活了稀泥:
冀鋆需要选一样:
出点钱给沉影和沉果请郎中还是给苏瑾修宝石镯子。
冀鋆想,沉影和沉果不是真的聋了,而应该是“一过性听力缺失”,通过休息,吃些改善循环的药物,加强补充维生素,大约半个月到一个月就能恢复!
当然,她不会这样告诉她们的。
于是,冀鋆勉为其难地决定给沉影和沉果请郎中。
海棠跑出去请郎中回来的时候,告诉冀鋆,侯府门口有个“好邻居”的跑堂着急请大小姐快去店里看看!綽
“好邻居”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