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仲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是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的宜夏。
“老大,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见苏雪仲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宜夏小声抱怨了句:
“不知道老大在想什么,出门也不坐轿也不驾车的,可把我累死了。”
刚刚喊的那么大声苏雪仲毫无反应,这一句嘀咕倒是被她听了去,所以说这就是为什么不能说人坏话。
“累死了?”
“老大别打,我错了!”
宜夏伸手做防御状,身上的大包小包在他的动作下摇晃起来,意外的是他却没有感觉到身上传来痛意,鼓起勇气睁开一只眼睛去看,竟发现苏雪仲不仅没有打自己,而是接过了自己右手上的包,替自己背着。
“老大,你……”
“宜夏,我拿吧。”
“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拿的动,就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咱们有车不坐偏偏要走路?”
宜夏越说声音越小,但苏雪仲依旧温柔,没有像往常一样起高声。
“宜夏,现在我已经成家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意味着要独当一面,意味着不再是小孩子了,意味着不能再惶惶度日了。”
苏雪仲话未说完,还有一半她留在了嗓子眼,又强行咽了回去。
那就是——意味着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对那个人的痴心妄想也不得不不了了之了。
宜夏看着苏雪仲变的这么温柔,可是一时间他竟然开心不起来,他还有点怀念那个偶尔执拗,时常幼稚的苏雪仲。
不知道走了多久,宜夏又问:
“老大我们到底要去哪啊?”
“去邻城最好卖的糕点铺,我准备在枫城开一家,还有你刚刚问我为什么要走路,享受惯了那种奢侈的生活,偶尔来体验体验生活的话,也还不错,如果你觉得辛苦,下次就在小厨房研究你的汤药不用跟出来了。”
“那怎么行!我可不放心!不跟着的话怎么保护老大!”
苏雪仲看了看曾经的哭泣包,如今也长成了细皮嫩肉天天研究药罐子的小白脸,但不管怎么看都依旧不像是能保护自己的样子。
“好好好,可别被吓哭了才好。”
苏雪仲在这条路上走的极慢,她在期待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曾经俯视这条路的时候,迎亲队伍排出了一抹红色,当时看上去这条弯弯曲曲的路也不算长,现在自己走来,却觉得它怎么会那么长?
可是就算路这么长、她走了这么久,她也不会在这里遇到她心心念念的人。
也是……就算遇到了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放下一切,去私奔吗?若是以前的她或许真的会这么做,但是现在的她不会。
而此时此刻,她身后不远的树上,江夜辰正以一种极其慵懒的姿势看着她。
本来没什么不对,直到他发现苏雪仲正在走的那条路上,出现了一团诡异的黑雾。
“嘶……真是麻烦。”
江夜辰嘴里念了几句词,魑听到传令立即现了身。
“城主,有何吩咐?”
“陪我演一场戏。”
两人说干就干,苏雪仲在前面走,突然就听到了似乎有人叫她。
回头一看,是小叶扶着江夜辰,在后面叫自己。
“吾妻雪仲,等等为夫,等等……”
苏雪仲连忙往回走了几步,接过江夜辰的胳膊,代替小叶扶住了他。
“你怎么来了?”
“因为……”
“因为先生他不能离开小姐,实在是太喜欢小姐了,所以想要形影不离一直陪在小姐身边。”
江夜辰听到身边的人这么说,要不是因为他此时双眼不能睁开,他就给身边这自作聪明的家伙一个狠狠的白眼。
“小叶,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苏雪仲无心问了一句,吓得江夜辰以为自己穿帮了,还好她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四个人走着难免有些奇怪,魑意识到自己和这个掂包书童的存在完全就是多余的,于是自作主张的支开了宜夏,给江夜辰一个二人独处的机会。
此时的江夜辰心中默默认可:嗯,还不错,还算有点眼色。
“这路不好走,你慢一些。”
“没关系,夫人愿意扶着我,我就觉得好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周围突然就浓烟四起,路旁的草丛里也窜出许多小蛇来。
而那团黑雾之后,是一条长相怪异直直挺立的蛇身骷髅头的怪物。
江夜辰下意识捂上了苏雪仲的眼睛,但还是晚了一步,她已经看到了那怪物狰狞可怕的外表。
“嘶~”
周围全是蛇吐信子的嘶嘶声,苏雪仲不敢动,原本扶着江夜辰的手此刻已经不自觉的抓紧了他。
原来是个蛇妖啊,江夜辰看透了来者的身份,轻轻把苏雪仲揽进怀里,在她耳边开口:
”别怕,都是假的。”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一句话,苏雪仲便觉得异常心安。
江夜辰和蛇妖对视,江夜辰的眸子在对视中变成了血红色,充满警告的意味,那红色稍纵即逝,却让蛇妖通身打了个寒战。
蛇妖落荒而逃,四下的小蛇也全然不见,江夜辰满意的继续装瞎,放下了捂着苏雪仲眼睛的手。
“好啦,已经没事了。”
苏雪仲有些惊讶,她确信刚刚自己没有看错,但是现在也确实没有看到任何蛇的影子,她想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
看到苏雪仲一脸迷茫,江夜辰的谎话信手拈来:
“刚刚那属于光照折射下的虚景,并不真实的,往往过会就消散了,没被吓到吧?”
江夜辰只顾着圆谎,却忘记了,用谎言去圆说一个谎言,往往极其容易出现破绽。
而这次,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江夜辰!你不是看不见吗?那你怎么知道是假的?又怎么能在瞬间伸手去遮?”
“我……”
“你别告诉我是什么心有灵犀,你眼睛看不见是不是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