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内。
正是秋菊盛开之际,满园菊花形态各异,万紫千红。
沈梨晚在嬷嬷的陪同下缓缓散着步,神色平静,太医让她偶尔走动些能对日后生产有利。
她自然是听从。
只是近来,她害喜得厉害,还未走两步,胃里顿时一阵翻涌。
她捂着嘴疾步到湖边,扶着树干呕了几声。
再抬眼之时,她正好与一旁的萧景白视线撞了个正着。
萧景白眉头蹙起,上前来,温声问:“娘娘可还好?”
沈梨晚愣了一下,回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宫人皆在远处候着,而萧景白的身旁竟也没有旁人。
这场‘相遇’,倒像是刻意为他们二人设计的。
“侯爷怎的独自一人过来?”
沈梨晚不信萧景白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秀眉冷蹙提醒。
闻言,萧景白沉默片刻,却是缓声道:“若臣说,臣是来见娘娘的呢?”
此言倒是大胆。
沈梨晚静静望着他,眼底露出几分诧异。
“侯爷慎言。”
最终,她也只是冷冷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沈梨晚不愿给自己惹麻烦,转身准备离开。
尚未踏出半步,身后萧景白却忽地问她:“陛下待你好吗?”
脚步一瞬止住。
沈梨晚定定回头看他,半晌她极淡地扯出一抹笑来:“自然极好的。”
“那这便是你想要的日子吗?”萧景白眸色沉沉又问。
沈梨晚脸色微僵,她看着萧景白眼底的担忧和认真,心里却愈发觉得可笑。
她笑,这话竟然会是萧景白来问她。
“侯爷,我过上什么样的日子,自己有得选吗?”
沈梨晚轻声问。
萧景白身形僵住,神色难看:“自然是有得选的,你若是不愿意,谁能逼得了……”
话说到此处,他自己却没了声。
她不愿意,谁逼得了……
不是的,在这世道,沈梨晚没有依靠,确实任谁都能逼得她。
自知理亏,萧景白哑然。
沈梨晚冷笑出声,却是将他没说完的话一一回答了:“谁能逼得了我?那我便告诉侯爷好了。”
“如今的我自然是无人能逼我。”
“可听闻侯爷的夫人沈梨晚曾经是沈家的庶女,她倒是受尽了逼迫。”
“嫡姐身亡,沈家怕侯府中的幼子被忽视,便逼迫她嫁给姐夫,不过这事倒也是她自己自愿,毕竟她那个时候傻,年轻时喜欢你,甘愿做了这枚棋子。”
“后来,侯爷逼她好好照顾孩子,侯老夫人逼她给自己夫君下药,就连那半大的小世子也逼着她,她全忍了下来,但最后呢?”
“你们逼着她无路可走,只能走上最后一条路,如今却要来质问她为何选这么一条路。”
“她真的有得选吗?”
沈梨晚定定望着他,眼眸泛红。
萧景白一时喉咙堵住,却再无声音。
见状,沈梨晚笑了笑,低头摸着自己的腹部告诉他:“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萧夫人或许有过怨有过恨,可我没有,我信一切命中早有注定,我信我来到此处,或许就是在等待我孩子的出世。”
“侯爷,前尘往事就莫要再提了,我此生惟愿过着平静的日子,愿你也是。”
句句入耳,萧景白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也无比清晰明白,两人早已无法回到过去,他亦没有半分机会弥补。
他能做到的最后的弥补,就是离她远些,不给她造成困扰。
良久。
萧景白缓缓后退一步,朝她拱手:“臣恭送娘娘。”
沈梨晚没有再多留,很快离去。
离开御花园时。
沈梨晚看见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一侧宫门离去。
她心中骤然一顿,往下一沉。
自萧景白回京,谢明渊对她的疑心似乎愈发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