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梦蝶是真醉了,醉得一塌糊涂,顺势一骨碌,百十斤就压到了简挺身上。
在等廖凯旋到来的空当,她自个儿无聊之下,已自斟自饮了一大杯。今晚,是小鲜肉的新婚之夜,这让她烦躁不已。
本来,昨天她已经约出廖凯旋,俩人疯狂了两个钟头,就是存心要让他弹尽粮绝,洞房花烛之下交不出公粮。可到了下午,看着廖凯旋朋友圈里的晒图,她妒意顿生,故意在新郎新娘床笫之欢时,发短信让他出来见她。哼,老娘的银子,是那么好赚的?
她盘算过,廖凯旋有可能无计脱身,但万万没料到,居然李代桃僵,来了个替身。而这个替身,个头长相更可己意,说话也比廖风趣得多,看那腼腼腆腆的样子,说不定还是个童子鸡。这意外的惊喜,真令她酒不醉人人自醉。
简挺只得撤开身,把花梦蝶放倒在单人沙发上。
简挺不是不解风情。今夜,自己是临危受命,怀中的妖冶女人,即便是人间尤物,但不知底细,若是个蛇蝎美人,一旦沾上就别想全身而退。她与廖之间的暧昧交易,自己已明白了八八九九,廖凯旋不是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么?
既然“缠住她”的托付已完成,自己也该撤退了。
可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女人,也不能就这么孤零零晾在包间里啊。
简挺拿起茶几上那张金卡,到前台开了房间,回到包间,拍拍花梦蝶的脸,她居然毫无知觉,无疑喝断了片儿。
他只得叫来一个服务生,帮着把她架起来,总算是拖进了房间,放倒在床上。
服务生随后出去了,带上了门。
简挺也已微醺状态,望着沉醉不醒的花梦蝶,心里话,真是个人间尤物,难怪廖凯旋迷恋其中。
酒喝得有些猛,又是干喝,他此时此刻感到口渴难耐,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没想到还直烫嘴,就坐在椅子上,等待水凉了,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简挺上了趟洗手间,准备离开。想到花梦蝶喝得更多,好人要做就做到底吧。他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这才锁上门,悄然离去。
出了夜巴黎,简挺五味杂陈。人,都是会变的。横流的物欲就像一面哈哈镜,把人扭曲得连自己都未必认识自己了。
他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要少与廖凯旋来往,远离是非。
……
古阳东郊的郁山脚下,有一处不很显眼的桃花庄园。大门并不气派,甚至显得很普通,然而,园内奇花异草,葱葱茏茏,小桥流水,别有洞天,堪称世外桃源。
普通人可能以为,这是个苗圃之类的所在。因为自从建成之日,平民百姓很难走进去,来这里消费的,非富即贵。庄园不对外营业,只能是熟人介绍,凭会员卡进出。而会员卡的底线消费是二百万,这就把普通大众拒之门外了。
西门盛本欲安排在中阳酒店,店里也的确刚刚来了个粤菜名厨。然而,王智化并不觉得稀罕,倒是觉得中阳太扎眼了,还是找个清净的地方好。这段时间,政法队伍教育整顿接近尾声,省里的督导组一直在盯着,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晚上八点,王智化才走进包间,西门盛已等候多时。
小包间里,就他们二位。
西门盛递过菜单,献着殷勤:“化哥,菜,我已擅自做主点好了,你看合适不?”
王智化摆摆手,说:“随意吃点,没有胃口啊。”
西门盛喊门外的服务员上菜,又关上门,问:“这市长当得累啊,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让人消停,又忙着开会?”
“仅仅是开会倒好了,一堆烧脑的事儿,简直焦头烂额。”
“还是那个什么教育整顿的事儿?不就是走个形式嘛。”西门盛猜测着。
“政界的事儿你不懂,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王智化面有忧色,说,“省里这个督导组长韩志华,有点食古不化,我在想,难道下来之前,上面有人给他有所授意?”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王智化摇摇头,说:“不算是大麻烦。督导组指出,局里的陈年积案太多,需要加大侦破力度,还无视古阳的大好形势,说什么社会治安基础不牢,老百姓意见不小……真是扯淡,我怎么未听到这些意见?难道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化哥,你也不必太在意吧?什么督导组、巡视组,本来就是来寻事的,不鸡蛋里挑出骨头,好像自己下来无所作为似的,怎么向上交差呢?就别听他们瞎嚷嚷。”
“算了,不扯这个,跟你说也是白说。还有个事,也不是个利好消息。”
“哦……”西门盛等待下文。
“有个贩毒案,省里跟踪了两三个月,是省厅缉毒总队直接办的。昨天,在咱们古阳本来设好圈套,本想抓个现行,却被无意中搅了局。”
西门盛吃惊不小,真他娘的差点翻了船。不过,他脸上倒还平静,不解其中缘故:
“化哥,这与利好不利好……”
“你猪脑啊?在古阳办案,难道不需要当地配合吗?可是,居然一声不吭,什么意思?仅仅是为了保密需要?”
“噢,就是说,省厅不很信任市局tຊ……那,那化哥你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
“搅局的,是两个派出所的民警,无意中闯入埋伏圈。省厅很恼火,非要市局追究责任,这才把事件始末给通报过来。”
“那也不能怪古阳警方嘛,谁让你到了人家的地盘上,还悄悄地进庄,打枪的不要?”西门盛打抱不平说。
“嗨,还有,这都奇葩到一块了。你猜猜,那两个民警是谁?”
“谁?”
“我来吃饭前,刚刚落实到,竟然是马又腾和所里的另一个民警,嘿嘿,没想到吧?”
“哦,很意外。不过,这是好事啊,化哥,上面不是要你追究责任吗?趁机按下水,让这家伙先呛两口再说!”
“嗯,不过,事儿不是很大,也弄不到哪里去。他到了这步田地,也就在二马路苟延残喘吧,起不了什么风浪。”
“化哥,省厅缉毒总队不会甘心,还会有所动作吧?”
“谁他妈知道!”王智化脱口而出,又忽然想起什么,“哎,你这么上心,不会与盛大有什么牵连吧?”
“怎么会呢?化哥,你知道的,咱不欠那几个小钱。再者说,这是玩命的勾当,我会去玩火吗?”
王智化半信半疑,点了点头,叮嘱道:“非常时期,不能不小心谨慎,你这段时间给我收敛点,另外,尽量少和我联系。”
“明白。”
“那批货,还安全吧?”
“您放一百个心,化哥,我知道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