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已经五个多月了。她虽然看不到很远,但能看清两至三米内的东西,也有了立体及色彩视觉。镽
终于从二维回到三维,从黑白回到彩色,眼前世界恢复了正常,变得多姿多彩了。
她的运动指标也突飞猛进。丁香前世没当过母亲,不知道婴儿每个阶段的发育情况,但她觉得自己肯定比正常孩子发育快一些。因为她不只等着身体自行发育,还会有意识地锻炼。
躺着用两只脚给丁壮“捶背”是丁香现在每天必做的事。丁壮乐不可吱,觉得孙女只有半岁就知道孝敬他,比丁持那个臭小子强一万倍。
在没人的时候,她偷偷练习说话。但舌头和喉咙还没发育好,说出的话含混不清,只有“爸爸”“妈妈”说得比较清晰。
她当然不能现在说话。她要当聪明的天才,不当反常的妖怪。
她也完全看清了家里成员的长相。
丁钊像足了丁壮,大圆脸,小眼睛,小翘嘴,圆鼻子,又高又壮又黑。丁立春是爷爷和爹爹的儿童版。丁立仁长得也像他们,只是面皮儿稍微白一些,鼻子稍微挺一些,也要清秀一些。镽
丁壮唯一跟儿孙们不同的是,鼻子特别红,是前世说的酒糟鼻。丁钊说,是因为安安奶奶去世后,他天天喝酒喝的。
张氏也长得高壮,五官粗犷,偏黑。但喜欢笑,声音温柔,观之可亲。
家里只有她一个女人,整天忙得像陀螺,从早上睁开眼睛一直忙到晚上歇息为止。不仅要做饭、洗衣、喂鸡、打扫卫生、拾掇菜地、做针线活,还要带一个奶娃娃,再要抽时间打络子挣点私房钱。
家里无人时,丁香多半时间是在张氏背上渡过的。
她让丁香想起前世姥姥爱说的一句话,“现在女人日子好过,却不知道惜福。原来的女人苦,只要眼睛睁着,手里的活就不停……”
前世丁香对这话不以为意,如此的张氏特别让她心疼。想着等自己长大挣了钱,就两买个下人。
丁家人还有个好习惯,每天必须刷牙,这是薛氏在时养成的习惯。镽
丁香非常满意这个好习惯。
大多乡人牙是黄的,还有味道。
丁钊说,当初薛氏活着的时候,丁壮连粗话都不说。
丁家大院是一个四合院,瓦顶土砖墙,前院有一棵光秃秃的苹果树,后院是菜地。
丁壮住上房东屋,丁立春和丁立仁住上房西屋,东耳房供着薛氏的牌位。丁钊夫妇带着丁香住东厢。西厢空着,丁持一家回来住。
进入冬天后,为了省柴和暖和,丁立春和丁立仁搬去东屋跟丁壮睡一个炕,那间屋也成了暂时的起居室,吃饭玩耍都在那儿。
听说这个院子在北泉村属于第二好。丁家日子也好过,别人连温饱都难保证,他家吃得饱,隔两三天还能吃顿肉。镽
丁香的伙食就更好了,羊奶牛奶换着喝,实在买不到奶,就熬浓浓的米汤,还要加糖。丁壮说,等她再大点,就给她用骨头汤蒸蛋。
丁立仁小朋友特别盼望妹妹快些长大。妹妹的胃口那么小,好吃的吃不完,他总能帮着吃一口。
丁香也盼望自己快快长大,实现全tຊ家人天天吃肉的理想。
腊月二十八,寒风呼呼刮着,吹得窗纸哗哗作响,还能听到外面的几声鸟鸣。
丁香穿着花棉袄花棉裤,头戴荷叶小圆帽,胯下夹着尿片子,坐在温暖的炕上。
当然,更暖的是心里。
虽然这个时代物资匮乏,她还行动不便,但她非常喜欢这个家。镽
丁立仁坐在丁香面前,拿着拨浪鼓“咿咿呀呀”逗着丁香。
丁香当是逗孩子玩,也排解自己的无聊,非常给面子地冲着拨浪鼓大喊大叫,还会伸手去抓。
小正太更高兴了,觉得自己有魅力,讨妹妹喜欢。
在丁香看来,小正太的确有魅力。胖乎乎的,显得小嘴更翘,眼睛更小,笑起来连眼睛都找不到,颇具喜感。
张氏端着一碗羊乳进来。
家里买的母羊上个月下崽了,不用再去外面买羊奶。
为了去除膻味,煮羊奶时还加了杏仁和蔗糖。镽
这一家人是把他们能够给予的最好都给了丁香。
甜腻腻的奶香味馋得丁立仁吞口水,求道,“娘亲,爷爷不在,给我喝一口呗,就一小口。”
上次他讨要羊奶时被丁壮听到,丁壮鼓着眼睛骂了他半天。
张氏笑着喂了丁立仁两口奶,再喂丁香。
丁立仁香得眯了眯眼睛,觉得自己占了妹妹大便宜,歉意地对着妹妹笑。
丁香喝几口羊奶,又指一指丁立仁,意思是让张氏再喂他一口。
对于丁香异于常人的聪明,丁家人都见识到了。张氏笑着低头亲了丁香一口,又喂丁立仁半勺。镽
丁立仁尖着小翘嘴,半勺也当一勺喝。
张氏真是个好女人。丁壮不是一般的偏心,因为丁香多次打骂过丁立春和丁立仁,张氏心疼也没怪罪伪闺女抢走了亲儿子的爱。
她是真把丁香当成亲闺女了。
都说原生家庭造成的心理阴影要用一生去治愈。她在这个家里只生活了几个月,原本对血亲的排斥和不信任都没有了。她承受着他们的爱,也愿意敞开心扉爱他们,把他们当成真正的亲人。
只一样,公主娘和另一个小哥哥的面目更加模糊了,她想等到能拿笔时把那两个模糊的面目画下怕是不可能了。
李嬷嬷可憎的面目依然清晰。丁香怕忘了,一天要想好几遍。还有那几个关键名字,也记得牢……
刚喝完羊奶,院门就啪啪响起来。镽
张氏笑道,“你爹他们从县城回来了。”
丁立仁滑下炕跑去开门。
几串脚步声飘进来,丁立春大着嗓门说,“爷在富来银楼给妹妹买了璎珞圈和银锁,还买了卤猪头肉。”
丁壮脚步顿了顿,才忍住没去儿媳妇房里看孙女。说道,“把香香抱来上房。”
张氏用被子把丁香包起来,抱着她也去了上房东屋。
东屋的炕特别大,占了半边屋。
下晌张氏就把炕烧上,几人都坐上暖烘烘的炕。 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