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这……”
老林和童小卉对视一眼,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们是知道顾家条件不错,但也着实意外不错到这个地步。
而且对方打电话来说下聘,他们也以为只是人家想来实地看看女方家到底是什么个情况而已。
这样……
实在是在意料之外了。
然而。
顾老爷子朝管家看了一眼,确认以后笑眯眯上前。
“哎呀,老林兄,是我那小子不懂事了,谁家娶媳妇是静悄悄的,咱们该走的礼一个也不能落下。”
这时候老林夫妻俩还不懂这个“静悄悄”是什么意思。
忽地——外面鞭炮声齐响,连绵不绝久久不散。
“来来来,二位跟我来看看。”
顾老爷子开心地在前面带路,率先下了楼。
老林夫妻俩跟在后面不明所以。
后面跟着的是努力维持端庄微笑的顾家长子夫妇。
老爷子要这样闹,要这样的排场,他们说也说过了,实在是没办法……
老林武馆大门外。
老林盯着眼前的东西震惊到失语。
童小卉也指了指那东西:“这个是……”
顾老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聘礼呀。”
刚刚那点东西不过是前奏罢了。
威风凛凛的大货车系着红绸竖着排开,一排排到结尾还看不见头。
童小卉觉得呼吸都被夺走了:“这是多少?”
老爷子看得满意:“十辆。”
“十辆?!”
“大货车!”
顾家来下聘的队伍,只有管家跟着顾老爷子一样,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其余家属都是缄默,努力控制着表情就好。
他们哪里会不知道夸张的,知道是下聘礼,不知道还以为是和珅家抄家呢。
童小卉声音都有些颤:“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什么都有!”顾老爷子手心一摊,管家便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呈上。
那文件封面也是喜庆的红色。
“礼单”二字硕大又醒目。
递到童小卉手上时,她努力了又努力才没让自己下巴掉下来。
老林找回些理智:“您……这,我们心意领了。可……这么多东西我们也没地方放啊。”
他一方面很意外很开心,女儿嫁过去看来是不会受苦不会受欺负了。
另一方面也是真情实感地头疼了。
这么多要怎么处置才好呢?
顾老爷子一副早就有所准备的表情:“老林兄,你别担心,其中有两车是家具——”
家具?
那他不就更头疼了?
“——家具会有人负责运送安装到城南的别墅里。”
别墅?
哪里来的别墅?
这时,管家贴心地在一旁示意:【先前聘礼里不是有房本吗?】
嚯,我的天!
“——还有一车是武馆需要的器械设施。”
武馆都考虑到了?
“——再来就是我觉得好用的东西,钓鱼的也有,烘焙也有,吃的穿的tຊ用的……”
这不还有七车吗?!
顾老爷子嘿嘿一笑:“这些东西我们都会运送到‘喜洋洋’仓库超市。后续会有专人过来管理这个超市。不论是售卖,人员管理,还是后续进货都不用操心。”
嘶——
嚯——
呼——
嗬——
早就听见动静围观的群众齐齐发出冷抽声。
众人除了感叹心情也很是复杂。
本来以为哪里来的达官显贵来投资,没想到是来下聘的。
下聘也就算了,这聘礼要铺十条街了。
铺得人眼发红也就算了,人家还面面俱到贴心周到。
什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啊?
人家直接是:来来来,坐着吃,我给你捞鱼养鱼又卖鱼!
童小卉嘴巴开合:“喜洋洋?”
顾老爷子:“对呀,结婚嘛,喜气洋洋!”
他很喜欢很满意又接地气。
童小卉当然不是对名字有异议,她只是……
周围邻居羡慕嫉妒的目光要将她裹成一只蛹了。
她看了看周围:“那个,我们上楼吃饭吧。”
先吃饭吧。
她的小心肝要平复一下。
要给鹿鹿打个电话吗?
可是打过去说什么好呢。
然而转瞬间林家就忙得不可开交,这个电话终究还是没有打出去。
林家这点事也极速传遍整个县城。
有好事者甚至亲自跑去看了那个传闻中的“喜洋洋”超市。
羡慕嫉妒怨各种情绪交织,恨自己穷困,恨自己没有有钱姑爷。
林家女儿嫁了个糟老头子的谣言更是满天飞。
据说糟老头子又残又瘫还很丑早年还有五房姨太太……
而远在Z市出差的“糟老头子”,忙完一抬眼已经是深夜。
虽然叫了人去陪她,可那位历来不太靠谱。
顾隽池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是拨通了电话。
对面几乎是秒接。
“顾隽池!”
“嗯,怎么还没睡?”
“猜你会打电话来,我猜对了!”
她声音得意,说着却打了长长的哈欠。
“抱歉。”他该早一点打来的,只是……
“顾隽池,你给我唱个歌吧!”林鹿月轻手轻脚起身,去了隔壁再隔壁的卧室。
“念念呢?”
“睡着了,我在小客卧。”
林鹿月还以为对方会找理由推辞的时候,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夜晚特有的一点点喑哑,缓慢悠长的旋律,是她听不懂的语句。
他唱到一半停住:“有没有盖好被子?”
林鹿月眼角都是笑:“好了好了。”
她乖乖照做,他听到被子挪动的声音后再次开口。
她舍不得问他是什么歌,什么意思,怎么会唱的。
不舍打断他,只想一直听下去。
她伸出爪子偷偷按了录音。
满足了。
他怕哄不睡那家伙特意唱了三遍才试着停下来。
只不过停顿一下,她的声音就传来。
“嗯?没了?”
“还想听?”
“再一遍?”要不是夜深,要不是担心他太累,她可以听到天荒地老。
那有些喑哑的声音再次传来,轻轻叩着她的耳膜,她舒服地眯起眼睛,真的有瞌睡虫爬了上来。
他听见她呼吸声变了,唱得更轻更柔也更慢了。
这一次唱完,她终于没有再问任何,只有绵长的呼吸声一点点传来。
被哄睡的她并不知道这不是什么哄睡儿歌,而是异国一首很老很老的情歌,唱给远方思念的心上人盼望着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