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舒目眦欲裂望着开门离开的安玉尔。
杨大壮是什么德行她很清楚,这一次落到他手里,可没有周凌来就她了。
逃!
必须要逃!
她试着挪到床边,从从草席下面翻出周凌给的瑞士军刀,毫不犹疑,一刀划下!
“唔!”
剧痛迅速传达到大脑,安亦舒瞬间清醒。
踉跄出门,刚逃进草丛里,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不敢停留,她朝反方向拼命逃。
前路一片黑暗,秋雨哗啦啦下。
中药的身体越来越软,她跌了一次又一次,整个人浑身湿透,却又咬着牙一次次从泥泞中爬起来。
死死握瑞士军刀刀刃,呼吸疼的都发颤,但她依旧拼尽力气朝前跑。
不能倒下,不能被抓住!
可杨大壮的声音还是越来越近——
“安亦舒不堪做工的苦,逃跑了!大家分头去找,把她抓回来批斗!”
“看!河边有人!她在那!”
“追上去!”
最终,安亦舒被堵在了漠河边。
前面是宽近百米的大河,她无处可逃。
她颤抖着后退,身后是汹涌的激流,心中无限悲凉。
她从没想过,自己重生一条命,会被亲姐姐逼到绝路……
杨大壮握着火把靠近,垂涎油腻:“你没路可逃了,跟我回去,只要你今晚成为我的人,我保证你以后再也不会被批斗。”
“你漂亮又年轻,死了多可惜?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
安亦舒却决绝往后一退:“你做梦,我就算死也不会便宜你!”
“扑通!”
河水瞬间将安亦舒卷入深处。
呼吸被夺,肺里针扎似的疼。
痛苦的窒息后,意识也一点点失去控制。
她又要死了吧?
好可惜啊,明明只要再支撑一个月,她就自由,可以去找哥哥了……
黑暗袭来,安亦舒不知在漫无边际的暗色中停了多久,忽然耳边传来清冷又急切的喊声“安亦舒!”
“安亦舒,醒醒!”
声音划破束缚,她的身体陡然一轻,接着竟然睁开了眼!
夜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月亮出来了。
眼前是周凌放大的俊脸,此刻两人的唇瓣紧紧挨着。
是在做梦吗?
可触感怎么这么真实?
安亦舒绷紧身体,脑海一瞬卡死。
不等她回过神,男人发现她醒来,马上抬头,清冷的俊脸溢满怒火:“漠河也敢跳!你就这么不惜命?”
原来不是梦。
她又被周凌救了。
绝望的阴霾忽然被一种说不清的温暖替代。
安亦舒撑着坐起来,迎着男人不赞同的黑眸,下意识解释:“没有不惜命,我是被杨大壮逼着……”
话没说完,却被打断:“又是杨大壮?你还和他纠缠不清?”
周凌站起身,冷夜都没有他眼中的失望伤人:“安亦舒,这样的你让我觉得,耗费精力救你根本不值得。”
心头刚刚升腾的温暖瞬间冰凉,安亦舒忍了又忍,还是红了眼眶:“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清楚?”
她颤巍巍站起来,凝着高大的男人,一字一句:“我12岁被下放到这里劳改,爷爷没了,爸妈也没了,哥哥失踪,我唯一能联系上的亲人就是二姐安玉尔。”
“就是这么唯一的亲人,今晚来看我,拿着我妈托梦的名义劝我喝了她带来的红糖水……可那水,她下了药。”
“我的亲二姐,说我是个麻烦,要把我送给杨大壮糟蹋!”
周凌气息一变,诧异拧眉。
却见安亦舒踉跄一步,哽咽着滚下两行泪:“你说我不该纠缠不清,如果你是我,你不逃吗?”
“你逃到河边,无路可走……除了跳河,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周凌,信我一次……就那么耻辱吗?”
月色清浅,女人的泪莹白又破碎,整个人单薄到被一股夜风吹得摇摇欲坠。
周凌的心莫名一抽,怒气骤然消散。
气氛变得尴尬而压抑。
清冷的夜,苍白到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半响,周凌忽然开口:“我送你回去,以后你再遇见类似的问题可以来找我。”
安亦舒撇开眼,缓和好快要崩溃的情绪,却沙哑拒绝:“谢谢,不过不用送了,我麻烦你已经够多。”
她很清醒,周凌并不想和她多接触,要不然他就不会让王慧转告她,叫她离他远一点。
垂眸,她拖着湿漉漉的步伐转身离开:“我们没什么关系,你能帮我一次,不可能一直帮我,这里的魑魅魍魉我总要自己面对……”
月光好像暗了下来。
周凌看着安亦舒慢慢走远,一点点没入黑暗。
她手上一直淌血的伤口深可见骨,寂静月色落在她身上,莫名让人觉得孤寂。
他抿唇沉默了一瞬,就在安亦舒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时候,他忽得追上去,一把拉住了她——
“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