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9月,阳山村。
“念冉,只要你磕破头去威胁傅承隽,他铁定给你返城证,等你们离了婚,我一定带你回沪南过好日子!”
听着男人的甜言蜜语,倒在土墙边的安念冉忽然睁开眼。
忍着太阳穴的刺痛,她猛然推开按住自己脑袋的江明华。
江明华一头雾水:“你推我干什么?”
安念冉充耳不闻,只死死凝着墙上‘1976年’的红色大字。
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在出狱后就被车撞死了吗,怎么一眨眼回到了三十年前!
目光再落到男人身上,安念冉眼神深恶痛绝:“江明华,这一次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月色明亮,顺着记忆中的路,安念冉朝那透着光亮的土坯房奔去。
冷风擦过眼角,涩意弥漫,上辈子的记忆顿如泉涌。
她是插队知青,和阳山村当了营长的傅承隽结了婚,却挨不住丈夫的冷漠,听了流氓江明华的鬼话,辜负了这段婚姻……
‘吱’的一声,推开潮湿的木门,安念冉奔进去,就见到一身军装的傅承隽正在院里劈柴。
绿色军装衬着挺拔的身姿,俊朗的眉目凝着与生俱来般的疏离。
安念冉眼眶一红:“承隽……”
喊出已阔别两辈子的名字,她站在门口不敢上前。
而傅承隽只瞥了她一眼,便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安念冉捱下心头万千情绪,深呼吸一口,走上前:“我帮你。”
“别碰我。”
男人冷冷一句,让她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听见动静的傅母许秀芳出来,一看见安念冉,脸色骤沉。
“你还回来干什么?不是非要跟外头男人鬼混吗?大白天也不害臊的跟人眉来眼去,傅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凝着婆婆利落的身影,安念冉目光微滞。
上辈子她被哄得跟江明华私奔,结果被许秀芳撞了正着,拉扯中,自己失手推了她,她头撞在石臼上,失血过多而死。
傅承隽因此恨她,从送她判刑到她死,他始终都没露面看她一眼……
愧疚和不安攀上心头,安念冉堪堪开口:“妈,我……”
“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妈。”
许秀芳抬手打断,寒心斥道:“当初看你白白净净,又是读过大学的知青,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做出那么不知廉耻的事!”
“够了。”
傅承隽出声阻止,放下手中柴刀:“妈,你进屋休息吧。”
许秀芳欲言又止,最后瞪了眼安念冉,才憋着一肚子火进屋。
安念冉握紧双拳,视线从许秀芳身上挪向了傅承隽,张了张口,哑声说:“对不起。”
这句迟来的道歉,跨越了两辈子,是她欠他们的。
傅承隽抱起劈好的柴,语气如冰:“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就少让妈生气。”
话落,他径直进了厨房,关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门,安念冉心想被揪住了似的,疼痛伴着窒息感。
傅承隽当初跟她结婚,并不是喜欢她,只是为了让婆婆心安,在家休假养伤时,他宁愿在狭小的厨房支个床,也不愿跟她睡一个屋。
抬头望着天边圆月,安念冉深吸了口气。
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她一定改过自新,好好过日子。
次日。
安念冉早早起来,趁着傅承隽出去,进厨房把早饭做好端进屋。
又主动盛了碗米汤,端给正纳鞋底的许秀芳:“妈,先吃饭吧。”
然而许秀芳看也不看,放下鞋底拿起地上的竹篮出去干活了。
安念冉僵在原地。
这时,傅承隽走了进来,她忙敛去失落迎上去:“你回来了,赶紧趁热……”
可话还没说完,傅承隽把一张返城证递了过来,清冷的嗓音像寒风席卷而来:“你嫁给我,要死要活图的不就是这个吗?”
“拿着返城证,马上离开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