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众人皆倒吸了口凉气,这女郎刚刚口中说的可是颐德长公主府和镇国公府?
这位到底是两府的哪位小姐?
站在人群中的沈明珠柳眉微挑,见那携金丝通灵宝玉的女子气度不凡,莫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这位女子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而自己本是媚骨,不过是对高雅风骨细致入微的模仿,高下立判。
她不是二房的沈明礼,那就只剩大房的沈莲池了,但是皆传大姐姐生来不足,形容枯槁,应不是她。
“我在府中未曾见过这位姑娘,不过若是几位婶子刚进京的侄女儿也是有可能的。”沈明珠回应着杨苁蓉的迫切追问。
“呵,既然是表小姐,也是惯会用两府的权势来压人。”顾玉珍心头一松。
这女子太出色了,如果再加上长公主府和镇国公府滔天的权势,那京中第一贵女的名头想必就不是她的了,幸好只是个表小姐。
“你!”
陈香君一点就着,指着莲池的鼻子,想将那瓷白的肌肤落下几个血痕来。
不过是个镇国公府其他房的表小姐,她又何惧于她,反正万事都有容妃娘娘撑着。
还不等她发作,忠勇伯夫人携一众丫鬟婆子前来,看着眼前两相对峙的情形,连忙让丫鬟将地上瑟缩着的二人送进客房梳洗换衣。
长公主身边的张嬷嬷也匆匆而来,见莲池并未受到惊吓,反而还出言教训了陈香君一番,微微松了口气。
方才在殿内听说这边出了事情,正好郡主也到处寻不见了,就知道郡主定是被卷进了这场风波。
只是这陈香君也真是放肆,今天闹这一出,即使不是郡主出面,长公主也定会让她知道皇家天威不可亵渎的道理。
这等仗势欺人的刁蛮之人,需要好好敲打一回才能让她长长记性。
众人见忠勇伯夫人和张嬷嬷到此,皆不敢再出声讨论,静待后续。
“传长公主旨意,陈家二姑娘骄横无礼,框害庶姐,禁足三月,以儆效尤。”张嬷嬷摆出了一副严肃的姿态,威严地道。
陈香君听说长公主身边的嬷嬷都来了,还带着旨意,顿时被吓得栽倒在地。
一头金钗歪歪扭扭的插在发间,整个人都变得滑稽了起来,仿佛刚刚的盛气凌人皆是假象。
她以为长公主并不会管这等女儿家的小事,所以才没有收敛半分。
长公主是圣上的亲姐姐,荣宠集于一身,只怕是姑姑也保不了她,也许还会斥责与她,陈香君顿时慌了,嘴里呜咽着道:
“长公主恕罪,香君只是一时冲动,并无害人之心啊......”
话音刚落,张嬷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轻启,并不在意陈香君如何为自己的求情。
“将陈郡主逐出园去。”
随后四个力大无穷,满脸横肉的婆子将陈香君及其丫鬟的双臂一挑,毫不拖泥带水的将几人丢出到了金明池之外。
“随我一同去见长公主。”
伯夫人没有当场戳穿莲池的身份,对她轻言浅笑道。
寿康郡主和坊间传闻相差甚多,她心亦是欢喜。
旁观的公子小姐们见长公主都出面了,顿时想起自己的见死不救,都微微懊恼了起来。
如果自己不畏惧那陈香君在宫中的势力,是否也能如这位女郎一样得到公主的亲睐。
金明池东边半山腰处的凉亭中,一群贵公子将池岸东边发生的这一幕一览无遗。
傅雨霁目光追随着那道窈窕身影,直到消失在桃花林深处。
“怎么,春心萌动了?你可别忘了你是个有未婚妻的人。”
看着好友眼里闪烁出的笑意,临淄侯谢楷调侃道。
身穿宽松长袍的傅雨霁一手轻抚茶杯,一手随意搭在膝上,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端的是温润如玉,温文儒雅。
徐徐地说:“她就是我的未婚妻子。”
亭内几个与傅雨霁私交甚好的好友被惊得半天说不上话来,过了好一会儿,谢楷才摇了摇头说:“那女子是寿康郡主?我不信。”
怎会,这京城都传遍了寿康郡主如何如何,总之都是些消极议论,怎么可能是这位出尘的女郎。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们这下应当知道了。”
傅雨霁继续下着方才下到一半的棋局。
“怎么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季施琅痛心疾首道。
他与傅雨霁都是世家出身,还是同科进士,傅雨霁为状元,他为探花。
仅仅过了四年时间,傅雨霁就已官居正三品,乃天子近臣,自己则还是七品的集英殿修撰。
本以为那丑陋不堪的寿康郡主会是白璧无瑕的傅雨霁的一个污点,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妙人,老天爷对自己太不公平。
“我说季兄就不要自怨自艾了,换作是你,你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是传言中的那等难堪难当之人吗?”
“傅兄这些年对郡主从未抱怨半分,反而尽足了君子之风,如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该他抱的美人归。”
谢楷才不理会季施琅的怨天尤人,要他说才子就该配佳人。
以前还对傅雨霁有这么一门亲事感觉到可惜,现在倒觉得这厮捡了大便宜了。
“既如此,采莲宴反正也快结束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潘楼宰他傅蕅益一顿,谁让他又占了好处。”
蕅益是傅雨霁的字,取品行高尚,豁达乐观之意。
“下完这盘棋。”
傅雨霁听着好友不断的打趣调侃缄默不语,不过经过两次的不期而遇,还有方才的隔岸观火,他的未婚妻的确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女子都希望夫君只属于自己一人,他也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他的房中事一直干干净净,因为他想象过自己的妻子或温婉,或明艳,或活泼......
他和妻子肯定会相敬如宾,他们也定会相濡以沫。
多年来他从未理会过那些流言蜚语,虽然是指腹为婚,但是既然天意如此,那他也定会敬她、护她,努力去爱她。
京城里都说寿康郡主高攀了他,现在他反而认为是自己堪堪配得上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