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何人,意欲何为!”裴辞的眸子之中带着愤怒,好似自己心底的秘密被一层层剥开,他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裴大人别急,切莫动怒,动怒伤身体啊。”就见她把杯子推到裴辞的面前,接着面上带着笑意:“来,喝杯茶降降火。”
“这位小姐有话直言便可。”
姜蕴也不惊讶,裴辞年岁不大,但是终究是经历不少事情的,虽说自己的伪装并不算高明,但是能够这么快看破,倒是令人惊讶的。
就见裴辞并没有动作,只是那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姜蕴。
反观他的紧张,姜蕴却很轻松,她微微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对于自己是女子的身份也不否认。
“听闻阮家其实还有人幸存,不过,可怜阮家小姐数年前被歹人掳走,下落不明,听闻前段时间从扬州来了瘦马,其中一人,唤作琉璃,传言她弹得一手好琵琶,所弹奏之曲,皆是江南曲调。”
她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才有继续开口:“也可能是从别处得知,故才会如此。”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着:“不过,这琉璃姑娘不但琵琶弹得好,就是这绣工也是一绝。”
就见一方帕子扔在桌上,上面那一朵红梅很是醒目。
此刻的裴辞脸色可以说是难看到了极致了,唇角微微颤动:“你究竟是何人!”
“嘘。”姜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裴大人还是小声些,若是被人知道,还以为这女子与您有关系呢,只是可怜这姑娘,深陷泥潭却只是为了自己的兄长着想,不想他因自己身世而受到牵连,她的初衷,当真可歌可泣。”此刻,听到姜蕴这样的说法,裴辞温和神色倏然收紧,面上是浓浓的警惕和防备之色。
“我是何身份,大人可先不必计较,现如今大人需要思考的,是您究竟想要什么。”
“阮家的一对儿女遭遇凄惨,阮小姐更是身世凄苦,只是不知阮公子面对自己的妹妹,又会是何心态。”
听到此处,裴辞再也忍不住了,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面上尽是痛苦之色。
“看着您这般,想来您应当是感同身受的吧。”姜蕴眉眼之间皆是笑意,只是这般看着他。
“你是谁的人?”tຊ
姜蕴嗤笑出声:“我是自己的人呢。”
“不过,在下平日里总喜欢做些生意,手下有一处产业,缺个负责的人。”
听到此处,裴辞沉默不语,一时间看不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处绣坊,缺个绣工极好的绣娘,”
姜蕴的手轻轻在桌上扣着,只听她声音拖长,缓缓开口:“阮小姐若当真幸存,若是由她来看管,倒是一桩极好的事。”
“听闻琉璃姑娘也会这绣法,若是二人有联系,那岂不是瞌睡遇到枕头了么?”似乎是想到什么,犹如窥探天机一般,姜蕴面上带了些惊讶。
“二人都会这双边绣法!”
“裴大人,您说,若是这琉璃姑娘当真与江南的阮小姐有些渊源,那若她成为我的绣娘,是不是会比呆在青楼好一些?”
姜蕴一字一句地说着,她说得很慢、很轻,但是却重重地砸在裴辞的心间。
“如此,难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我自会出面安排,如此也能全了这姑娘的心思,岂不是两全其美?”
好似是提了什么建议一般,姜蕴直直地看向裴辞,等着他的意见:“大人您说,这般做,对还是不对呢?”
“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一次又一次地揭开伤疤,裴辞知道,对面的人什么都知道,但是这事情很隐秘,她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如今,自己已经被对方扒得什么都不剩下了,但是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
“大人别急,我并不想做什么,不过是觉得有的人命运不该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您说,是也不是?”
姜蕴唇角微微勾起,她目光清澈,看着对面的人,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过,依我看,阮家公子就算知道自己妹妹的处境,按照阮姑娘的心气,或许更会带着几分埋怨,因为始终是阮公子将妹妹弄丢了,如此一来,即便他亲自为妹妹赎身,想来她也是不愿意的,恐怕只会因为这些年的遭遇,平白作践糟蹋了自己。”
“有些人,自生下来便是一副傲骨,便是将那骨头砸碎了,但是骨子的东西也不会变。”
姜蕴眉眼弯弯,瞧着一言不发的裴辞,心中有了决断。
“阮家世代清贵你,子女定然也是如此品性的,若是那姑娘当着还在,若当真是那琉璃姑娘,那么,遵从本心,她是愿意高贵地站着,还是宁愿沦落风尘,以伶人的身份沉浸其中,醉生梦死地活着呢?”
“裴大人,您觉得,这应该选择哪一种呢?”
姜蕴的笑意更甚,满是趣味地看着对面的人,等着他。
此刻,就听耳边一声冷哼:“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我有你想要的东西。既然如此,何必如此试探。”
“大人当真是个聪明人呢,见微知著,闻香而知音。既是如此,倒是我的不是了。”
姜蕴也不啰嗦,她看向对面的人,缓缓开口:“大人有经纬之才虽然如今已入仕途,但却孤立无援,对于多年惨案仍旧无能为力。”
好似戳到了痛处:“先生何不换条路走,既然单打独斗不行,何不寻个盟友?站得高了,自然也就看得远了,也才真正有能力庇护想要庇护的人,您觉得呢?”
姜蕴气定神闲,她笑着,却好似又没有笑:“我要先今后替我办事,为我所用!”
算着时间,现在的裴辞才入朝廷,并无实权,还处处受人排挤。
此话一出,对面的人很是震惊:“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天子脚下,如此言语,莫不是嫌命长了。”
只见裴辞苦笑:“是啊,寒窗苦读,只是祈求有朝一日能有能力洗清冤屈,但殊不知,这一条路并不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