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端午，徐君有事又不在京市，徐令川去了李珩家，就剩徐令楚一个人过节。
她吃着粽子，打开了电视，怎么换台都很无聊，也不知怎么想的，给贺景白发了条端午快乐。
贺景白一直没回，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明知不可能还是到处找有没有什么超时撤回消息的办法。
关闭了好几个搜索界面，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没必要心虚，都说了分手了还可以做普通朋友，发个节日祝福很正常。
在反复解锁手机后，终于看到贺景白给了她回复：【楚楚，你现在应该比我快乐，甩开了一个厌烦的人。】
【别叫这么亲密，我群发的。】
【嗯，那同乐。】
贺景白又往上划聊天界面，回顾了一下他们发过的所有消息，眼睛渐渐酸涩。
退回主界面后，他又盯着屏保看了很久，是初雪时和徐令楚一起拍的照片，那天的每个细节他都还记得，熟悉得几乎可以背诵下来。
徐令楚的分手提得太过突然，他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还有很多想和她一起做的事一起去的地方也没机会，甚至家里还有一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没来得及送出去。
当然最重要的是，贺景白感觉自己好像很难离开她了。哪怕她再怎么欺负自己，他还是一想到她心里就是柔软的，只剩下想和她永远在一起这个念头。
学术会议总是无聊的，徐令楚和一位师姐中途溜出了会议大厅，准备到楼下那层的花园露台上吹吹风。
不巧的是楼下好像也在召开什么活动，宴会厅的门紧闭着，她们站在楼梯夹层上看了一眼，徐令楚先一步打算折返，被师姐叫住了。
“有个帅哥出来了，你快看。等等，别那么明显。”
徐令楚跟着她一起上了几层台阶，趴在栏杆上低头往宴会厅大门口看了一眼，觉得世界真小，这样居然都能遇见贺景白。
他站在门口，熟稔地和周围几个看起来就很像企业家的人在攀谈，这时候和他平时的样子一点也不像。
徐令楚皱了下眉，她其实不太喜欢这种会来事的人，下意识就觉得和他们相处起来非常累，虽然她并没有在和贺景白相处过程中觉察过。
贺景白似有所感，不经意地往楼梯上看了一眼，表情一瞬间变得僵硬。
徐令楚连忙收回视线，拉着学姐往楼上走。
“抱歉，我先失陪一下，你们继续。”
贺景白这学期课很少，早早就放了暑假，被贺安带着了解公司里的事，今晚来参加这场招商会，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遇见徐令楚。
他不顾周围那几位长者探究的目光，显得有些急切地上了楼。
学姐有点懵，问她：“怎么了？你不会认识那个人吧？”
徐令楚睁眼说瞎话：“是以前的一个追求者，我有点不想碰面。”
学姐了然地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贺景白跟着上了楼，徐令楚的身影早就不见了，走廊望到尽头都没什么人，只立着几个某学术会议的指示牌和宣传栏。
他驻足把那几行字看完，猜测徐令楚应该是来参加这个会议的。
徐令楚从来没觉得这种会议结束得这么快过，等会场里人流都散尽了，她才慢腾腾地出去，心里祈求贺景白不要在那里。
她用目光在走廊里巡视了一下，确认没什么可疑的人后走到了电梯厅里等待。
“楚楚。”
徐令楚没回头，又快速按了几下电梯下行键，被他覆住了手背，随后整个人都被他靠近时的阴影笼罩住。
他有点委屈：“你是不是又在躲我？”
徐令楚抽回手，否定了：“没有，你别多想。我们现在就最普通的朋友，躲你干什么？”
贺景白深深看了她一眼，站开tຊ了一点，让暖黄色的光重新打在她身上。
“那既然这样，我作为普通朋友能不能和你一起吃个晚饭？”
他特意重读了“普通朋友”那四个字，像是在宣泄什么不满。
“你刚刚没吃吗？”
“这种场合又不是来吃饭的，你难道吃了吗？”
徐令楚确实也没吃什么，没有回答他。
电梯门开了，贺景白走了进去，徐令楚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
“你想吃什么？”
“我又还没答应你。”
贺景白转过了身，看着她说道：“那现在我再正式邀请你一遍可以吗？”
徐令楚嘴角克制不住有些上扬，意识到了之后又费力地压了下去，仿佛真的很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
吃着饭，贺景白突然问她：“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徐令楚头都没抬，随口应着他：“你生日？那祝你生日快乐。”
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贺景白又想起那个被她忘记的生日，有些牙痒又无可奈何，现如今她还没想起来，贺景白觉得自己也是白气。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半年的纪念日，你还是连我生日都不记得。”
“半年也能有纪念日？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那就谢谢你请我吃饭吧。”
“那你知道我生日是几月几日吗？”
徐令楚终于抬头了，故意语气恶劣地反问：“现在我很需要知道吗？”
“不需要。”他有点难过，眼睛却还是一直看着她，最后又像是气不过强调了一句：“是一月十七，你要记得，就当是作为……朋友吧。”
饭后，贺景白规矩地把她送回了家，没多做逗留，但总感觉徐令楚的态度好像没前段时间那么坚决了，他希望不是错觉。
七月，徐令楚回到了粤城，离开京市时陡然生出了一种不舍和惆怅，好像有一件事情一直横亘在心里没有完成。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逃避，但逃避的又是什么呢？
半年时间过得很快，粤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徐令楚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天气很热，她在路边站着发了会儿呆，额头泌出细密的汗珠。
等终于回过神来，已经错过了好几个绿灯。看着显示屏上还剩一百秒的红灯，她索性不等了，转身进了一家商场，找了个咖啡馆坐着。
“徐令楚，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徐令楚闻声抬头看了一眼，没什么太大反应，手上的书翻了个页。
“是你啊，你也回来了。”
李珩在她对面坐下，笑了一下，说：“好巧，你一会儿要去哪我送你呗。”
徐令楚回了他一个微笑，内心没什么波澜。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我还得在这待很久。”
李珩走后，她继续翻看手上那本书，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和李珩分手后就可以自然地相处呢？
或许人总是这样，在他者衬托之下，才能发觉对方之于自己的特别。
贺景白在徐令楚家楼下蹲守了半天，没有见到她人影，给她发消息：【楚楚，你在哪里？】
【回老家了，勿扰。】
几个小时后，徐令楚那本书看完了，天色已晚，桌上的提拉米苏还剩下一半，咖啡里的冰早已化了。
她站起身，手机锁屏亮了。
【我到了，你在哪？】
【……】
【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不过也没关系，等会儿还有一趟回去的航班。】
徐令楚走出店门，给他拨了个电话，语气显得很激动地质问他：“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就来了？”
“我说了你还会让我来吗？”
“好吧，那你先找个地方住着，我明天会去找你的。”
“真的吗？”
“真的。”
晚上，等徐令楚躺上床，想到贺景白也在粤城，那种事情没做完的感觉又上来了，辗转反侧。
【贺景白，给你一个现在来我家找我的机会，然后你明天就回去吧。】
徐令楚给他发了个定位，然后关上了手机，闭眼什么也不管，试图入睡。
快一个小时过去，楼下的智能门铃被按响了，徐令楚点开手机看了一眼，贺景白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远程开了锁，她坐起身，拿起床头空着的杯子喝了杯水，还是感觉喉咙有点干涩。
贺景白进了屋没敢乱走，在玄关处等她，也不太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叫自己来。
水晶吊灯被人从二楼打开了，徐令楚手放在木质护栏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两人对望一眼，徐令楚给他指了楼梯的方向。
“睡不着吗？现在叫我来。”贺景白试探性地问道。
岂料徐令楚很反常地抱住了他，让他顿感僵硬，愣在原地。
“去三楼吧，我房间在那。”
“好。”
到了她房间，贺景白亲眼看着她把门锁上了，喉结滚动了一下。
但他还是尽量维持面上的镇静，继续询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想睡你了。不行吗？”
贺景白常常觉得徐令楚是两个极端，情感上很迟钝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但是行为上又总是很大胆。
“……不行。”
徐令楚压根没想到他会拒绝，皱着眉没说话。
他开口解释：“我不想用不明不白的身份跟你做这种事。”
“不做就现在走。”
“但我还可以帮你，用别的方式。”
贺景白说完耳朵就红了，没再看着徐令楚，心里也有点紧张。
沉默了十几秒后，徐令楚说：“好啊。”
吻无声地落了下来。
贺景白虔诚地捧着她的脸，吻得无比轻柔缱绻，渴望用这种方式重新获得她的青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