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姑娘说的是,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晖儿,奉茶。”
晖儿连忙退了下去,苏棠仿佛没察觉到白芷露骨的目光,脸上带了几分笑:“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大姐姐嫌闷,要找我说话?”
“怎么会呢?都这个时辰了,大姑娘早就歇下了……”白芷说着又上前一步,“这不是想起来七姑娘没带着大姑娘赏的点心,所以特意给送过来的。”
话是这么说,她却连打开手里的盒子给苏棠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随手就丢在了一旁的条案上,一双眼睛仍旧紧紧盯在苏棠身上,见她身体被水汽遮挡看得十分不清楚,索性挽起袖子凑了过去:“这晖儿真是不顶用,都不知道服侍七姑娘沐浴,我来给姑娘擦背吧。”
苏棠连忙拒绝:“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白芷却仿佛没听见,见苏棠躲闪,手上还加了几分力道,细长的指甲毫不客气的在她身上留下了狭长的红痕。
等将苏棠的手强行拉出了水面,瞧见了她手腕上乌紫的手印,她这才停下动作,脸色却是一变,随即话都不说一句,丢开她的手转身就走,甚至连门都没给苏棠关。
夜里的冷风一缕缕吹进来,吹得苏棠遍体生寒,她抬手抱住肩膀,目光落在那盒子被摔开,已经不成样子的点心上,许久才闭上眼睛再次沉进了热水里。
白芷却丝毫没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什么对方不对,满脑子都是那乌紫的手印,脚下越走越快,很快就回了汀兰水榭。
苏玉卿正歪在踏上,条案上点了凝神的苏合香,身边围了三个丫头,有捏脚的,有揉肩的,还有奉茶的,她却不觉享受,眉眼间全是焦急,见白芷回来忙不迭坐直了身体:“怎么样?”
白芷摇了摇头:“姑娘猜对了,七姑娘身上的确有伤,奴婢瞧见她手腕上这么大一个手印,乌紫乌紫的可吓人了,咱们这位表少爷怕不是真如传闻一样,是个野兽似的人。”
苏玉卿脸都白了,一把抓住了奉茶丫头白蓉的手:“这可怎么好?我不要嫁给这样的人。”
白蓉也满脸担忧,她们是苏玉卿的贴身丫头,若是苏玉卿嫁过去了,她们自然是要做陪嫁的,可谁愿意遇见这样的姑爷?
但这句话不能直说,她只得将是事情推到苏玉卿身上——
“姑娘身子这样孱弱,若是真的遇见这样一个人,那往后的日子……咱们去求求夫人吧?”
白芷正要赞同,苏玉卿先叹了口气:“母亲也无可奈何,这婚事是父亲定下的,母亲从开始就是不同意的。”
主仆三人都有些惶然,白芷眼珠子转了转,将另外两个小丫头遣下去,这才压低声音道:“奴婢倒是有个主意。”
苏玉卿眼睛一亮:“什么?快说。”
“姑娘你病弱是人尽皆知的,明天秦将军来下定的时候,您就说病得厉害,要推迟婚期,秦将军又不能在京里久呆,只要他一走咱们就有时间转圜了。”
“可是……”
“奴婢知道姑娘担心什么,”白芷笑的笃定,“若是秦将军生气了,咱们就将七姑娘送过去让他泄愤,反正七姑娘已经是将军府的人了,过门是早晚的事,等日后她生育了子嗣,您再与秦将军完婚,到时候即便您不让那蛮人碰您,有了孩子傍身,您这地位旁人也动不了。”
白蓉眼睛一亮:“这主意好,日后苏家有事求到门上,秦将军看孩子的面也不得不帮。”
苏玉卿却十分犹豫:“那七妹妹该怎么办?她……她替我遭受这些,岂不是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