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祝卿安
简介:宰相一派同样纷纷跪下,奋力帮其脱罪求饶。祝卿安惊掉了下巴,不过是一句讽刺的话,居然引发众臣发难,还上升到砍头?话本子都没敢这么写!殿上之人跪的七七八八,坐在最后的落江宁反而被凸显了出来。景泰帝一眼就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人,正是他刚提拔上来的翰林院学士。“落翰林认为福慧县主是有过还是无心?”官场上的人都是听话听音,既然陛下把有过放在前面,就是透露出要深究之意。落江宁起身走到殿前,他五官清俊,眉眼深邃,紫色官服更衬得他温润如玉,清逸出尘,举手投足间将士大夫的风骨与潇洒一展无遗。
皇后暗想,这个长公主能言善辩,很难在嘴头上讨到便宜,但是来日方长,总有机会收拾她的。
她命歌舞继续,不再理会祝卿安。
祝卿安也乐得清闲,有两个丫鬟布菜,她径自看起了舞蹈。
大殿上乐曲悠扬,舞姬们如同飞燕般轻盈地跳跃,每一个转身都将魅惑众生展现得淋漓尽致。
祝卿安觉得她们虽然美丽却不灵动,就像镇子上的木偶戏,一举一动都透着僵硬。
这就是娘亲们生活过的地方吗?
金樽清酒,玉盘珍羞,极尽奢靡。
她只觉停杯投箸不能食,举目望去心茫然。
二娘说的对,这里满室喧哗,是个巨大的牢笼,远没有感恩寺的青山绿水自在惬意。
福慧县主见祝卿安看的出神,以为她是没见过世面,已经沉醉其中,不禁扬声说道:“长公主殿下由七位太妃太嫔抚养长大,不会没听过鼓瑟吧?”
祝卿安侧头,这个粉不溜丢的团子是谁?
“教养嬷嬷没告诉过你与人说话要先自报家门吗?”
福慧县主语滞,她已经习惯了所有人都哄着她,从来没人让她自报家门啊。
她高傲地仰起来了脖子,掷地有声的说:“我是宰相之女,皇后娘娘的妹妹,陛下亲封的福慧县主。”
祝卿安嘴里含着酒,霎时没忍住,“噗呲”一声喷了出来。
她殿上失仪的举动引来所有人的侧目,长公主这样会不会太粗鄙了些。
祝卿安毫不在意地抹了抹嘴角,朗声重复道:“宰相之女,皇后娘娘的妹妹,陛下亲封的福慧县主?”
李相一听就知道坏事了,这是大不敬啊!
福慧县主挺直腰板回道:“对!”
祝卿安抖了抖衣袖,倚着凳子问道:“皇兄,原来在官眷的眼里,宰相第一位,皇后娘娘第二位,您是第三位啊?”
景泰帝是个极善隐忍的人,此刻他的脸上却冷似冰霜。
宰相一家实在太过肆意妄为了!
李相立刻跪下,请罪道:“小女酒后失言,不知轻重,望陛下恕罪。”
他转头冲着女儿大喊:“李晴柔,还不过来给我跪下!”
李晴柔这才反应过来,她犯了大忌。
“姐夫,我刚才喝了些黄汤,脑子昏昏沉沉的,绝不是有心之举。”
蒋世子顺着接话:“不是有心之举,却未必不是酒后吐真言。”
阳武侯向儿子投去赞同的目光,也轻飘飘地说:“福慧县主许是年纪小,不把我们当外人,顺嘴就说了。”
抓住宰相的把柄可不容易,别管是大事还是小情,他都得落井下石,狠狠踩上一脚。
李相转头呵斥道:“蒋图南,这殿上没有你胡说八道的份。”
蒋世子表示他很无辜,明明父亲说的更难听,为什么李相只骂他?
阳武侯冷哼一声,李相这就是指桑骂槐,搞不定大的就说小的,怂包一个。
赵太尉跪下说道:“陛下,藐视天子乃是重罪,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陈御史也跟着跪下:“太尉所言极是,藐视天子乃十条重罪中大不敬之罪,论罪当诛。”
宰相一派同样纷纷跪下,奋力帮其脱罪求饶。
祝卿安惊掉了下巴,不过是一句讽刺的话,居然引发众臣发难,还上升到砍头?
话本子都没敢这么写!
殿上之人跪的七七八八,坐在最后的落江宁反而被凸显了出来。
景泰帝一眼就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人,正是他刚提拔上来的翰林院学士。
“落翰林认为福慧县主是有过还是无心?”
官场上的人都是听话听音,既然陛下把有过放在前面,就是透露出要深究之意。
落江宁起身走到殿前,他五官清俊,眉眼深邃,紫色官服更衬得他温润如玉,清逸出尘,举手投足间将士大夫的风骨与潇洒一展无遗。
祝卿安登时就怒发冲冠,用尽平生最恶毒的眼神瞪向落江宁。
就是这个孙子卖她求荣!
落江宁感受到了长公主的恶意,他侧头展颜一笑,尽是风流蕴藉。
祝卿安:还是个笑起来怪好看的孙子......
在落江宁的眼里,长公主怒目圆瞪的时候特别像一只炸了毛的狸花猫,尤其那双杏仁眼最像。
李相轻咳了一声,意图施压。
落江宁是自己举荐的人,就该向着他说话。
李相的这声警示所有人都明白,他能让落江宁升官,也能让落江宁一无所有,全看他如何作答。
此刻祝卿安的心情很是快意,东山有狼,西山有虎,南山有鬼,北山有怪,看你如何做选?
娘亲曾经跟她说过,这就叫站队。
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
落江宁躬身行礼:“陛下,臣可否问福慧县主一个问题?”
景泰帝心知此事无法撼动宰相,自然不会咄咄相逼,大手一挥回道:“你问吧。”
落江宁朗声问向李晴柔:“福慧县主,之前的话是您随口一说还是有人教您的?”
李晴柔虽然在宫里和宰相都呼风唤雨,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骄纵,却不能触碰父亲的底线。
“是我胡言乱语,与旁人无关。”
落江宁点头说道:“《大乾律》有言,藐视天子是忤逆之罪,轻则杖责,重则绞刑。”
李晴柔吓得立刻站了起来:“我是宰相之女,如何能责罚,你不要乱讲!”
落江宁毫不迟疑地继续说道:“福慧县主已经承认是她个人所思所想,罪责也该由她一力承担。但念及福慧县主是醉后所言,还是首犯,按律可从轻处置。”
李相顿时明白他要说什么,今日女儿当着所有人的面口出狂言,难免受罚。
若自己一味庇护,不仅徒增陛下猜忌,还授人以柄,不如小惩大诫,于双方都好交代。
李相深深一拜,而后说道:“陛下,是小女无状,她甘愿受罚。”
皇后见父亲已经认下,忽然福至心灵,也跪下说道:“臣妾之妹犯此大错,自当受罚,但她毕竟是女子,还望陛下体恤。臣妾斗胆,恳求陛下免她杖责,换为禁足半年。”
李晴柔隔三差五就打着进宫探望嫡姐的名头在后宫四处走动,就想偶遇陛下,如今禁了她的足,也省着她碍眼。
景泰帝第一次见李相和皇后服软,心觉也差不多了,故点头认同。
李晴柔深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先是刮了祝卿安一眼,而后期期艾艾的说:“臣女谢陛下恩典。”
祝卿安朝房顶翻了个白眼,要定你罪的是落江宁,瞪我干嘛。
一场接风宴就这样以福慧县主禁足而告终,所有人有序离殿。
祝卿安边往外走边打哈欠,无聊地说:“在皇宫吃顿饭可太难了。”
两个丫鬟心里默默地想,您少惹点事兴许就容易了。
她走到门口,恰巧看到站立在一侧等上官们先行离开的落江宁,登时恶从心中起,冲他说了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落江宁嘴角微微上扬,笑的风光霁月。
“长公主说的是。”
祝卿安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趣的很,只能狠狠斜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落江宁负手而立,眼中没有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