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过早饭之后,柏沐杨欲外出为连蝉寻些她爱吃的。
翠儿不动声色地走在他身后,柏沐杨察觉出异样,直截了当地询问,“翠儿,是何事?”
“少爷,夫人早上让我去请连蝉吃饭,可是公子房中没人,一大早不知道……”
她话未讲完便被柏沐杨打断,“连蝉生性爱自由,早上定是出去游玩了,翠儿,今后吃饭也不必叫他,他是个无拘无束的人。”
“知道了,少爷。”翠儿虽然心下疑惑,可是也并未多问。
柏沐杨心下隐隐有些不安,他吩咐了小厮替他去街角香玉坊买两只烤鸡回来。
然后转过身便往自己房间里走去,才推开门,瞥了一眼,发现了不对劲。
连蝉化为了原形,奄奄一息地躺在绛红色被褥之上,青色鳞片略微有些灰意,眼瞳呈烟雾兰色,看起来虚弱至极。
柏沐杨关好门跑到床边,将连蝉盘起来抱到身。
他修道这么多年,对各种妖物习性,知晓但凡是蛇,都有蜕皮期,连蝉这时在蜕皮。
之前在玄真门,养在自己居所时,连蝉也蜕过一次皮。
不过那时没有外人打扰,不过几日,连蝉便好了。
连蝉这时也开口说话:“沐杨,你别担心,我这是蜕皮呢,将我放到角落,过几日便好了。”
蛇蜕皮之时,身上疼得厉害。
柏沐杨连忙又将连蝉放到了被褥之上,胡乱脱掉鞋子躺上床去轻轻抚摸连蝉的粗糙的蛇身。他不知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是心中觉得这样应该能减轻些连蝉的痛苦。
蜕皮之期,连蝉双目失明,浑身疼痛难耐。
好在这种痛苦并未持续太长的时间,不过几日,连蝉就蜕完皮了。
蜕完皮之后的她,斑纹清晰,新鲜醒目,心情也大好。
今日天朗气清,化作了人形缠着柏沐杨带她出门玩。
柏沐杨当然欣然同意,于是两人便并肩而行,一同走出柏家的门。
不想翠儿便动手整理了屋子起来。
可是还没整理几下,便被枕头底下摸到的那东西吓了一大跳。
那一长截白色的物什,不是蜕下的干枯蛇皮又是什么?
翠儿从小就在乡野长大,林里田边,这东西见得可不少。
可是在少爷房中竟然发现了蛇皮,难不成,少爷房中还藏着一条蛇,若是无毒蛇倒还好,可是这处异蛇,万一这蛇有剧毒,又咬着少爷了可怎么办……
她踉跄了几下,拿着干枯蛇皮连忙跑出门去禀报老夫人。
莽莽撞撞的翠儿把老夫人吓了一跳。
她有些愠怒,神色都有些不好了,语气也严厉。
“冒冒失失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绕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惊扰了祖宗。”
翠儿有些委屈,她紧咬下嘴唇,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截干枯发白的蛇皮。
“老夫人,我在少爷床上发现了蛇皮。”
老夫人一听这话吓得哆嗦了一下,忙不迭的走到翠儿很前凑上去睁大眼眸瞧了一下。
这不瞧还好一瞧差点倒在地上,好在翠儿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老夫人话都说不利落了,“翠儿,这可是……蛇皮啊!你……你怎么不快些来告知我?这……这……这大事不好了,你快些去佘老先生家里请他过来看看。”?
老夫人的担忧也不是没道理的,早些年柏沐杨刚出生时,就有一位老道替他看过命盘。
他说柏沐杨将来必有大出息,只是情关难过,还让柏家人分外注意蛇,说柏沐杨啊,很可能被蛇妖夺去性命。
眼下看到这么粗的蛇,指不定都修炼成怪物了。
这次在杨儿的床上发现蛇皮,可不得了,柏夫人担心,别是那怪物来索她儿的命来了!
翠儿急切地点点头,匆匆忙忙往外面跑去,柏夫人“噗通”一声跪下来,合上双掌,虔诚地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列祖列宗,保佑我儿沐杨,平平安安……”
翠儿动作麻利,半个时辰都未到,她就安排了马车将佘老先生从家里到了柏家。
佘老先生本名佘长山,专为捕异蛇制药,年轻时就因捕蛇技艺超群远近闻名。
祖上至少是追溯至千年之前便是捕蛇人,从此代代相传,生生不息,传到佘老先生这,已经是第三十四代了,他有门绝技,那便是闻味寻蛇。
他掀开轿帘,旁边穿着玄色衣袍的弟子上前卑躬屈膝呈上一根雕花嵌金紫檀蛇头拐杖。
佘老先生已到耄耋之年,却还是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步履有些蹒跚,颤颤巍巍走到柏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