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空白了一瞬。
我不知道梁母是听见了刚刚外头的动静,还是早有此打算。
上辈子我刚结婚,就主动去辞了戏团的工作,此后四年都以家庭为中心。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妈,你也不支持我在戏团工作吗?”
梁母脸上闪出一丝莫名其妙。
她皱起眉头:“我们老梁家的媳妇儿,就没有结了婚还抛头露面的。你去把这工作辞了,在家安安心心守着梁野,之后再生个大胖小子,多好啊!”
我以为可以商量,于是说道:“可是……妈,我真的很喜欢越剧……”
梁母瞬间就变了脸色,语气也尖锐起来:“我们梁家需要女人出去唱戏赚的那点钱吗?你去唱戏,丢的是咱们梁家的脸!”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梁母。
但她根本不在意我的情绪,她站起来:“这唱戏的工作,你赶紧去辞了。”
说完梁母就回了厨房。
我如坠冰窟,这是梁母头一次在我面前红了脸。
难道上辈子和公婆的好关系,都是因为我心甘情愿待着家里吗?
我抿紧了唇。
可我心意已决,不想这么轻易就妥协。
第二天,我早早地来到剧团。
我站在台上,嗓音高亢明亮,凭借着脑海中的知识将英台的神态和情绪拿捏地惟妙惟肖。
方露不久后进来,她站在那里听了会,脸上突然闪过一抹嫉妒。
我看着方露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心下不由一个咯噔。
剧团的人听说方家姐妹俩要抢同一个角儿的事,也都来的格外早。
方露自己选了先唱。
我在静静地后台听着。
方露的音色很好,如今技巧却还有些生疏,声音中还少了些属于英台的“情”。
这时,和我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小姐妹端来一杯菊花水。
小姑娘冲着我笑:“姐姐,上台前喝菊花茶润润嗓子吧!”
“谢谢。”
我道了谢,完全没多想,接过喝了。
方露唱完下台,我紧跟着登台。
我摆好了姿势,开嗓。
“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
刚唱第一句,我就发现自己的嗓子明显不对。
像堵了什么似的,唱起词儿来吃力极了。
连声音都开始沙哑,不复平日里的明亮。
我立刻意识到,定是小姐妹送来的那杯茶有问题。
我压下心慌,坚持着把曲目唱完了。
一曲毕,张团长摇了摇头:“明知技不如人,还要丢这个丑。”
我摸着自己的喉咙,苍白了脸。
结果毋庸置疑,方露获得了团里人更多的支持。
我一下台就找到小姐妹。
我拉着她,有些气急攻心:“我自认平日里待你不薄,为何你要在茶里放东西!”
小姐妹深知今日我的表现远不及往日。
面对我的质问,她急得流下眼泪:“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啊!这杯茶是方露姐姐让我给你的!”
小姑娘心思单纯,哪里能想到方露会对自己亲姐姐做这种事。
我咬紧了牙,虽已知道方露心思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单纯,却不成想她竟会如此心黑。
我赶到后台,看见一群人都围着方露庆贺。
我走上前指责:“方露,你好生无耻!”
方露还没回话,就有人嗤笑:“哟,这不是团里的名角儿吗?这架势,输了比试找麻烦来了?”
方露连忙阻止:“别这么说姐姐,她输给我,已经很不开心了。”
她在我冰冷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走了过来。
“姐姐,别太难过,你都嫁给野哥了,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她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姐姐,菊花茶的滋味儿还好吗?”
我已经气极。
然而还没等我做什么,却见方露痛呼一声,猛地跌坐在地。
我也有些愣住。
刚想说话,我却听见梁野的声音。
“方锦梨,你在干什么?”
方露的眼眶红着,眼泪立马掉下来:“姐姐输给我,生气也是应该的……”
梁野走进来,扶起了方露。
他冷冷地看着我:“道歉。”
我红了眼:“是她在我茶里放了东西!”
方露流着眼泪,好不可怜。
她大声地自证清白:“我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亲姐姐作出这种事!”
语气又立马柔下来:“姐姐输了要拿我撒气,说两句也没什么,可我没想到她会推我……”
梁野脸色冰冷,毫无感情地看向我:“你有证据?”
那杯水,被自己喝了一些,剩下的肯定早就被方露处理掉了。
思及此,我哑口无言。
梁野见我沉默,嘲讽一笑:“说到下药,你不是也给我下药,爬上了我的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