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菡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晏裴煜创业初期，跟当地的地头蛇抢生意。
姜菡为了帮他稳固地位，以身为饵，引他们入局。
却被塞进密不透风的铁箱子扔入海里，差点被活生生闷死在里面。
自此，她便害怕一切漆黑的密闭空间。
她被救出来时奄奄一息，晏裴煜紧紧抱着她，满眼心疼向她许诺。
“菡菡，我发誓，不会再让你经历这种事。”
因为姜菡怕黑，晏裴煜便在哪都为她留一盏灯。
数年如一日。
连这都是刻意为之……
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姜菡浑身血液寒凉，不知是冷还是恨，牙齿都在打颤。
“所以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却还是将我关在房间内，只为了磨一磨我的性子。”
“你就这样站在门口听着我痛哭流涕，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姜菡望着那双冷彻的眼眸凄然一笑。
“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折断我的脊梁，踩碎我的尊严，完全掌控我的人生。”
晏裴煜冰凉的掌心捧住她的脸庞。
薄唇溢出一声轻叹：“不，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知道我的来处，如果没了你，我会很寂寞。”
“所以我希望你成长起来，足够与我并肩。”
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多残忍的方式！
这一刻，姜菡只觉心像被刀剜着，一下一下凌迟。
垂眸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十指，她惨笑一声。
“晏裴煜，我真后悔，当初遇见你。”
晏裴煜眼底瞬间爬满阴沉，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一笑。
“可你还是爱我，不是吗？”
姜菡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她曾毫无保留奉上的爱意，如今成为了晏裴煜无所顾忌伤害她的利器。
心口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绞痛，姜菡扶着门框急促地喘息着。
许久没有动静的系统终于出声。
【宿主身体状况正在急剧下降，启动自我保护程序！】
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失去意识前。
姜菡问系统：“我终于要死了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系统的声音好像变得有些温柔，又有些难过。
【一切还没结束，请宿主……继续努力！】
不知过了多久，姜菡隐约听见有人在低声交谈。
“心中郁结又受了惊吓，情绪波动太大所以才会高烧不退。”
一只略凉的手贴上姜菡的额头，舒缓了身体的燥热。
她下意识贴近这丝凉意的来源，蹭了蹭。
“醒了？”
是晏裴煜的声音。
姜菡勉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对上一双蕴着温柔笑意的凤眸。。
她只觉那温柔里掺了砒霜，烧得心肺疼。
晏裴煜扶她坐起身，拿过一旁的药送到她唇边。
姜菡偏过头，无声地拒绝着。
她能感觉到身体中渐渐流逝的生命力。
都快死了，何必还要为难自己。
僵持半晌，晏裴煜轻笑一声：“我知道你在这里憋坏了，吃了这药，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姜菡顿了顿，他继续加码。
“你不想去看看你资助的学生吗？明天青原中学有一个典礼，孩子们说很想念你。”
晏裴煜的确懂得拿捏她的软肋。
姜菡的手已经包扎好了，她笨拙地接过那些颜色六色的药，一把塞进嘴里。
又拿过水杯，一口气灌下去。
那药噎得她喉咙发疼。
晏裴煜含笑递来一颗糖：“去一去苦味。”
姜菡没接，牵了牵唇：自嘲道“再苦有我的命苦吗？”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如今哪里还敢沉溺于他致命的温柔。
晏裴煜看她油盐不进，轻啧一声：“你还挺懂黑色幽默。”
清原中学。
台上拿着奖状的少年饱含感激地深深鞠了一躬。
“感谢华盛集团的资助！谢谢姜菡姐姐的善心让我们能够完成学业……”
姜菡坐在前排的观礼席欣慰鼓掌。
表彰礼结束，晏裴煜要带着她离开时，孩子们小心翼翼过来。
“这么久没见姜姐姐，晏先生，我们能跟姐姐单独待一会儿吗？”
晏裴煜眸色深得让姜菡看不透。
就在姜菡的心提起时，他轻笑一声：“当然。”
晏裴煜一走，台上作为学生代表的那个男孩低声开口。
“姐姐，礼堂有侧门，很少人知道，我带你离开。”
姜菡惊诧于他的敏锐，心脏蓦地一跳，眼眶涌起涩意。
“你们……”
他们的目光落在姜菡的手上。
姜菡下意识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姐姐，我们知道你不开心，你都不笑了……”
姜菡心中泛起一丝希冀，刚想要跟他们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突然从哪里涌出一群架着长炮的记者！
他们将镜头怼到孩子们脸上。
“宁豪，你母亲是杀人犯，把你父亲杀了，要是没有晏裴煜先生的资助，你现在只是一个社会渣滓吧，现在却能得到保送，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少年脸色瞬间苍白，眼眸里满是仓皇。
“叶小茹，听说你爸爸要把你嫁给一个老光棍换彩礼，是晏先生救了你……”
他们如一群嗜血的鲨鱼将孩子们团团围住，肆无忌惮撕开他们的疮疤。
孩子们何曾遇到过这种场面，满脸无措和恐惧。
哪来的记者？
姜菡攥紧手想要冲上前，却被人一把拉住。
她转头看去，只见晏裴煜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乱象。
“不过是一群连自己都救不了的弱者，却妄想当救世主。”
他的手紧紧禁锢着姜菡，低头对上愤怒的眼眸。
他冰冷笑意不达眼底：“姜菡，他们还真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