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灵想得笑出了声，噗嗤一下，病房里沉痛的气氛顿时僵到了零点。
袁馥皱眉不喜地看她一眼，她尴尬地摸鼻子，“我再睡会，都说胡话了。”逃似地回到了挡帘背后，呼呼大睡。
而刚拐出病房的贺闻，此刻正一手扶住墙，一手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脏，深呼吸，想要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呼——吸——呼——吸。”
慢慢缓过来后，他往院长办公室走去，边复盘刚才的情景。可怎么想，他都无法解释看到程月灵时自己强烈的反应。
那砰砰跳的律动，悸动过于强烈。
像上了岸的鱼，感受到生命的逝去，拼命翻滚身体，为的是重新跳进水里，重新获得正常呼吸。
短短的路程，他额角已经出汗，有细心的护士注意到他的不适，刚想来关心，郝院长正好查房看见了，远远就冲了过来。
“贺总，你发病了？”
贺闻示意他扶自己去办公室说，十分钟后二人到了办公室，贺闻的心脏终于恢复了正常跳动。正常到，刚刚的不正常彷佛只是幻觉。
郝院长还是很担心：“还是检查一下吧？”
贺闻点头，“嗯，麻烦帮我预约全身检查，包括精神方面的。”
“好。”
一番检测下来，贺闻没有任何问题。
在心理诊疗室，郝院长陪同贺闻，见了心理咨询师。
咨询师听完发病起因后，说：“贺总，我建议您再次接触那位女士，看看是否会再发病，目前仅一次，不好判断是偶然因素还是必然因素。”
郝院长听完故事原委，体内浪漫因子作祟，他憧憬地说到：“贺总，那人不会是你的真命天女吧？所以你才一见她就心跳不止？”
贺闻无语，少见地毒舌一次，“谁家真命天女，一上来就要人命？那不是心跳不止，那是要把我跳厥过去。”
郝院长坚持，“这样才不同凡响嘛，贺总你相配的女人，出场肯定不一样。”
贺闻脸煞白，给他一个白眼，“言情小说tຊ看多了，你是不是工作不饱和？今年医院……”
“不不，贺总，工作很饱和。”郝院长马上收回刚才的话。
助理阿楠将贺闻送回市中心的住所。
开车过程中，阿楠见他一直在后座闭目养神，担忧：“贺总，你要不要放个假休息休息？”
贺闻头疼，公司的ai人宠项目让他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能掉以轻心，可今天程月灵的事又给他一种怪异地想立刻一探究竟的感觉。
他坐立难安，难以抉择。
突然坐直身体，“阿楠，我要一份程月灵的调查资料，最快时间给我，最好是今晚。”
他在工作和程月灵之间，选择了程月灵，对于工作狂的他来说，非常不对劲。
三个小时后，阿楠交给他，程月灵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比程家拿到的那份还要详细。
看着手上程咬金的资料，贺闻还是惊讶了，“她居然都有孩子了。”
翻遍资料，他都没找到程咬金爸爸的资料，他问阿楠，“程咬金的爸爸是谁？”
“抱歉贺总，查不出来，程月灵的感情生活是空白的。”
贺闻蹙眉，不知怎地，他心里居然酸酸的。谁让她怀了孕，又离开，让她一个人养育孩子。还未见面，贺闻就对那个男人产生了敌意。
以及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程月灵爱那个男人吗？除了那个男人，她是否有别的喜欢的人？
让阿楠先下班，贺闻继续在书房看她的资料发呆。
程月灵前二十三年的人生简单、贫穷，庆幸的是她身边异性几乎为无，她连个暗恋对象都没有，于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越看越像程月灵被欺负后的结果。
“可恶！”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贺闻觉得胸腔那团火怎么都无法熄灭。他想现在就拨通简历上的电话，他心疼程月灵，觉得她之前的人生太苦了。
可对着手机，他意识到，对程月灵自己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还是她名义上妹妹的男朋友，他没有身份去靠近她。
甚至应该离她远一点，为了她好。
贺闻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内心无比后悔当初和程心诺签订契约情侣协议。
当初他从国外回来，想创立自己的公司，老贺不同意，他只好答应三年内恋爱的要求。
三年中公司发展迅速，但恋爱一点苗头都没有，于是他让助理面试契约女友，就是那样看到了程心诺的照片，那一秒心脏有些异常。
和今天见程月灵的心情相比，当然只是小巫见大巫，可情感经历空白的他误会了那就是心动，还迫不及待和程心诺见了面。
奇怪的是，见到真人，又全然没有感觉。
懒得再找人，他还是和她签约了。
协议一个月后，圈内因为贺三少给程心诺提供资源，他们在恋爱的消息不胫而走。
因为在贺氏和家里都强调过，他怀疑是程心诺想要上位利用舆论，对她态度由冷漠到厌恶，急转直下。
当下跟程心诺约见面，解除契约。程心诺来的时候眼圈都红了，但她懂事地同意解约。
贺闻是个谨慎的人，解约也要签字画押，怕后续程心诺反水给他引麻烦。所以当程心诺拿笔签字时，他在一旁静静等着。
中间服务员来添水，贺闻拒绝，程心诺点头表示她要一些。可服务员倒水时，不小心溅到了贺闻袖口上。
程心诺离得近，她惊呼一声，“贺总小心！”从桌面麻利抽出纸巾替他擦拭。
贺闻不愿被触碰发病，赶紧退后，一只手伸手去挡，“没事，别过来。”
不曾想，反被程心诺走近摸到了那只伸出来的手。当时程心诺好心地说：“贺总，你袖口都湿了，我帮你擦擦。”
贺家将贺闻的病瞒得很紧，只有自家人和少部分信得过的忠仆知道，所以贺闻当下没有怀疑程心诺的用心，只当是情急之下顺手的事儿。
贺闻以为自己被她碰到了手，就要发病了。可意外地是，程心诺用纸都给他擦拭干净了，他身上不适的感觉还一点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他很不解，坐回位置上时都还在愣神。
程心诺小白兔般乖巧，递给他签好的合同，还把桌上贺闻给的银行卡退回去。
“贺总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我得到了不少影视女主约和代言，虽不算是大红大紫，但已经是爱豆转演员中发展得最好的了，这钱我不能再要了。”
贺闻见她这么知足，奇怪：“你和我的关系，不是你传出来的？”
程心诺赶紧摆手否定，还举起手，“贺总，我发誓，真不是我传出去的，你不发话，我怎么敢做这种事！”
见她言辞恳切，否定地决然，真不像她做的。
心里有了一丝歉意，再见桌上的协议，他就有点后悔了。如果放任这唯一不会使自己发病的人离开，那他之后的人生该找什么样的挡箭牌骗老贺。
似乎，程心诺用事实证明了，她是最合适的人。
于是，“嘶啦”贺闻把协议撕掉了。
程心诺愣住，“贺总你？”贺总也太善变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贺闻坦然：“抱歉，我收回解除协议的决定，打算和你继续契约情侣的关系，为弥补你，我会让人在圈内公布你我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只是对外你暂时不能在网络官宣。”
程心诺疑惑：“贺总，你刚才是在试探我？”什么人品测试？
贺闻也懒得解释，转而说：“我会让人调查之前散播消息的人，给你一个真相。一会你没有安排的话，我请你吃顿饭赔罪。”
程心诺觉得天上掉馅饼了，上次她精心化妆赴宴，还定好餐厅，结果贺闻放她鸽子，结果今天贺闻主动约她。
她惊喜：“当然可以。”
然后趁上菜期间，去厕所狠狠补了个妆，来时心情不好，眼睛又哭肿了，她必须好好挽回一下形象。
还为了凸显自己的女人味，她特意将毛衣领口扯开，露出一侧纤细肩膀，放下一边长发，尽显温柔甜美姿态。
只是她这一搞，反而弄巧成拙。
用餐中，贺闻见她言行举止矫揉造作了十倍以上，每吃一口，就像面对镜头，展示自己绝美角度的广告片似的，看得贺闻胃口都没了。
于是贺闻又是老借口，“公司有事，我先走了。”让助理阿楠送她回家，自己打车回去。
后来他确实查出，暴露他们关系的是贺氏集团内部的人，不是程心诺自导自演。
但回想当初，他刚想解约便马上发现程心诺的特殊之处，这个时间点卡得太过巧妙。
一环扣一环，很难不怀疑是有人蓄意而为，引导他一步步高看程心诺，把她当成自己的命运？
那现在，自己对程月灵产生的特殊情愫，是另一种命运吗？
突然贺闻觉得应该试一下，触碰程月灵他会不会犯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