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赏会并不是办在孙欣府上,而是在城南一户别院里。
门童刚将容成黎二人迎进院子,就见孙欣堆着笑从院内出来。容成黎也笑着和她打招呼,“清幽雅致,如诗如画,孙大人这院子修得真是不错。”
“小王爷客气了,只是这院子并不是我的,一会儿再引院主人与小王爷结识。”孙欣将她二人引进去,“小王爷和王夫先进去用些酒水,去去乏。”
参加这鉴赏会的不止她二人,容成黎粗略看了一眼,人和上次许文玥生辰办宴会时差不多,都是些和孙欣交好的朝廷官员,只不过这会儿大都带了夫郎和适龄孩子。
容成黎内心暗叹,颇有种参加鸿门宴的感觉。
说是古玩字画鉴赏会,孙欣倒也不含糊,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堆名器名画。
许云慈不爱去和那些夫郎打交道,便一直跟在容成黎身旁。
“小王爷和王夫果真恩爱。”孙欣夫郎郑文华和苏秀成走过来,笑着向二人行了个礼。
原本他们今日就被交代要去巴结许云慈,结果巴结对象进来后就寸步不离跟在容成黎身旁,想说句话都找不到机会。
“云慈不是喜爱这些字画,怎不过去和大家一起欣赏?”苏秀成这会儿好似把之前的不愉快都抛在了脑后,一副长辈和蔼可亲的模样。
“绵绵想去吗?”容成黎暗中捏了捏他的手。
“那你和我一起去。”许云慈反握住她的手不放,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
小夫郎眨着星星眼,双目含情看着她,容成黎根本抵抗不住,“好好好,我和你一起去。”
人群中许云辰看着二人举止亲昵,愤恨绞了绞手上的帕子,心中暗骂一声贱人。
随意看了会儿容成黎就被叫走,只剩许云慈一人后,许云辰又忍不住出声嘲讽,“哥哥真是好手段,把小王爷拿捏得死死的。”
许云慈不理会他的讽刺,淡淡道:“听闻刘钰溺水死了,想来弟弟是太过思念亡故未婚妻主了,看不得他人恩爱。”
那日之后刘钰和他相爱的消息已经在夫郎间传开,这会儿大家也知道刘钰是谁。虽然看出了两兄弟之间不和,却也没人敢去劝,毕竟一边是正受宠的王夫,另一边,脾气不怎么好,没人想去触这个霉头。
而那件事之后许云辰最恨他人在他面前提到刘钰,这会儿再加上许云慈阴阳怪气的话,愤怒得直发颤,简直想把他吞吃入肚。
次次都占不到好,也不知道他惹自己做什么。见他这样子许云慈心情很好,便吩咐郑文华继续讲解下一件珍品。
另一边容成黎被带到了酒局上,刚坐下就见孙欣带了一个衣着富丽的少姥姥过来。
“草民黄宗玉,见过小王爷。”
容成黎略带疑惑看向孙欣,孙欣赶紧解释道:“这便是这别院的主人,今日的古玩字画也是黄老板的。”
“噢,幸会。”
大成国对商人并不像士农工商那样地位排在最末,甚至很多时候还会和商人合作,以达到利益最大化。
孙欣在一旁解释道:“黄老板是朝廷长期合作的伙伴,工部许多工程都是交由黄老板来修建的。现在城西在建的善堂,也是由黄老板来负责。”
工部工程交由商人来负责修建容成黎是知道的,因着朝廷的工程不固定,也没有固定的施工人员,每回要有工程就要重新招募工人,临时人员又不好管理,于是便寻找资质好的商人,由商人按照朝廷的要求进行修建,也由朝廷来将工程款和工钱支付给商人,至于商人如何组织工人修建便不再管,只要达到目的就好。
容成黎沉默不语,等着孙欣的下一步。
“这次将鉴赏会举办在黄老板别院上,也是黄老板仰慕小王爷,想借机结识。”
容成黎嗤笑一声,道:“我有何可仰慕的,不过是个不学无术之人。”
黄宗玉给容成黎倒了杯酒,道:“小王爷自谦了。”
“听闻王夫喜爱古玩字画,草民心中有一计,不知小王爷可愿一听?”
容成黎扭头看她,“说来听听。”
“草民计划在京城内开一间当铺和珍宝铺。近些年到当铺典当古董的甚多,且是绝当。但古董收着也没办法置换钱财,这会儿再开一间珍宝铺,将典当的古董以高价格出售,这样便可盈利。”
容成黎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道:“黄老板要开便开了。”
“这不是想问问小王爷有没有意愿加入,据草民了解许多大人也有意愿出售府内藏品,只是不想随意就找一家铺子卖了。”
“若是知道铺子有小王爷一份,信任就更多些,这样就会有更多人选择咱们的铺子,且城内文人雅士颇多,购买的人也不会少。”
容成黎暗暗吐槽,还没同意呢就咱们的铺子。
见她不语,孙欣在一边道:“这铺子我和许大人也有意向参与,虽说是入伙,可小王爷只需一成筹金便可,获利大家均分,小王爷还可每月以极低的价格带走珍宝铺内的一件藏品。”
容成黎装作犹豫,孙欣看了一眼往这边走的人,继续道:“听闻王夫喜爱古玩字画,小王爷就当是为了王夫,也不亏。”
听到许云慈,容成黎面上有一丝松动。正巧肩膀上搭上一只手,容成黎抬眼望去,就见许云慈含笑看她。
容成黎果断道:“这事我答应了,后续需要做什么知会一声便可。”
黄宗玉欣喜,“多谢小王爷,草民先预祝咱们的铺子财源广进。”
容成黎摆摆手,道:“只是我不太懂经商,日后还要多麻烦黄老板和两位大人了。”
黄宗玉道:“小王爷放心,草民多年经商,定不会让小王爷亏了去。”
知道孙欣等人达到目的,容成黎也完成任务,许云慈坐到容成黎身边,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
“可是累了?”容成黎轻声问。
许云慈闭上眼睛,低低地嗯了一声。
既然如此,容成黎也不欲久留,向孙欣告辞后便带着人离开。
人走后,黄宗玉冷笑一声,“不过是一个男人就把她迷成这样,能成什么大事?”
“本就是要她成不了大事,头脑简单才最好利用。”孙欣摇摇头,“说不定她还以为自己赚了呢,殊不知只是想利用她来洗钱。”
“估计邀我开铺子是用来洗钱的,商人重利,她们这么做没有一丝好处。”回府马车上,容成黎将许云慈抱在怀里,轻轻给他拍后背。
“怎么通过铺子来洗钱呢?”
“官员开铺子是合法经营,若是有人想行贿,直接送银子不雅又易被发现。但可通过在官员开的当铺以极高的价格赎买一件不值钱的东西,或是以极低的价格典当贵重的物品,这样不仅可达到行贿受贿的目的,赃款也洗白了。”
许云慈还是有些不明白,“可你也得到分成了呀?为何不自己开铺子?”
容成黎捏了捏他的脸,道:“官员太过和商人有利益上的往来容易被怀疑,而我就可以用来当挡箭牌。且你当她们真会分我呢,届时估计就会再做一本假账,以经营不善为由糊弄我。”
“那开珍宝铺呢?”
“珍宝铺不过是为了使其他人将收受的珍品变现而已,不然收在库房里也没法直接当银子花。”
经她一提醒许云慈也懂了,道:“这样一来其他人也将赃物洗白了。”
许云慈从她怀里抬起头来,道:“你好聪明。”
“嗯哼。”被心爱之人夸聪明虽然很开心,但容成黎还是老老实实道,“姨母告诉我的。”
许云慈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那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