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绛霄峰前,掌管教中财经的庞长老列了一张货单,让关堂主在江南置办好了,到东京出手。船行半个多月,离应天府还有一百多里,蒋银蟾告诉关堂主,就在应天府出货,到了东京就不停了。
关堂主愕然道:“为什么?”
蒋银蟾道:“我看过货了,都是香炉香料,笔墨纸砚,茶叶竹器这些读书人喜欢的东西,应天学子多,更好卖,何必去东京呢?东京城里什么稀罕玩意儿没有?”
这话在理,但她一个孩子,除了练武,就是吃喝玩乐,别的事一概不问的。
关堂主端详着她,道:“大小姐怎么操心起生意上的事了?”
蒋银蟾悠然一笑,道:“这是大事啊,全教上上下下,这么多张嘴,进项一旦少了,就会生变。我都十五岁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不闻不问了。”
她似乎倏然长大了许多,那笑容关堂主简直有些看不透了,想了想,试探道:“该不会是原公子的主意罢?”
蒋银蟾目光一闪,道:“与他有什么相干?这是我的主意,关叔叔你不要多想。”
其实就是原晞的主意,他疑心要在东京停船出货的消息早已泄露,敌人正等着蒋银蟾自投罗网,便让她临时改变出货的地点,一来避开敌人的枪头,二来打乱他们的阵脚,方便揪出奸细。
蒋银蟾同意这么做,主要是因为第二点,她才不怕敌人的枪头,依她的性子,迎上去火拼一场,叫他们知道北辰教的厉害才像样。
关堂主面露难色,道:“可是在东京出货,是庞长老安排好了的,临时改变,恐怕庞长老以为大小姐对他有什么不满,他素来是个多心的人,这次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办罢。大小姐想做生意,回去有的是机会。”
蒋银蟾眼神一冷,面上还在笑,道:“不要紧,就在应天府出货,庞长老那里,回去我会解释的。”
关堂主拧着眉头道:“大小姐,你不明白,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东京分舵的弟兄们都等着出货抽成呢!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这么一改,人家要记恨你的!”
蒋银蟾一拂袖,桌上的茶碗咣当摔在地上,她盯着关堂主,凌厉的目光让关堂主想起校场上她指着自己胸口的剑,立时屏住了呼吸。
蒋银蟾一字字道:“我就要改,我不怕人记恨。”
关堂主除了一个是字,再也说不出别的,回到舱房,坐在椅上长吁短叹。俞大夫托着一坛酒走进来,看了看他,坐下拍开泥封,倒了两碗酒,推给他一碗。
关堂主端起碗,仰脖饮尽,道:“你说大小姐现在便沉迷男色,以后怎么得了?”
俞大夫笑道:“她和原公子又想出什么新花样了?”
关堂主又喝了一碗,道:“说好在东京出货,分舵那边都等着抽成,她非要在应天府出货,我把这里面的利害讲给她听,她还冲我发火。”摇头苦笑,又道:“我晓得定是姓原的小子撺掇她,八成应天府有他的熟人,他想从中捞好处,唉!我一心一意为教主好,教主被小白脸迷住了,我一心一意为大小姐好,结果她也被小白脸迷住了。老天若有眼,就该劈死这些小白脸!”
关堂主又气又恨,咬牙切齿,俞大夫眯了眯眼,满不在乎地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原公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样貌,不怪大小姐动心啊,哈哈!”
关堂主狠狠瞪他一眼,道:“你还笑,现在能为了他改出货的地点,将来就能为了他改教规!我看姓原的小子那股妖劲儿,比施琴鹤还足呢!”
原晞坐在蒋银蟾房里,连打了四五个喷嚏,桐月道:“原公子怕是受凉了,我去煮点姜汤罢。”
原晞掏出帕子擦了擦,摆手道:“我没事,不必麻烦。”
蒋银蟾道:“还是去煮一碗罢,这几日天气凉,船上湿气又重,他身子弱,禁不得的。”
她如此体贴,原晞受宠若惊,心道:小泼妇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
桐月一走,屋里只剩下他和蒋银蟾,安静中漫开一缕暧昧,攀上蒋银蟾的嘴角,化作笑意。原晞顿时了然,她不是关心自己,而是嫌桐月碍眼。他并未失望,反倒松了口气,他不需要她关心,她这样的女孩子,合该唯我独尊,体贴男人只会折损她的光彩。
蒋银蟾道:“过来。”
原晞摇头,蒋银蟾伸手向碟子里抓了一把剥好的花生,中指连弹,一颗颗打在他身上,浑似铁丸。原晞啊哟一声跳起来,箭步窜到她身边坐下。
蒋银蟾乜他一眼,冷哼道:“三日不打,你就皮痒。”
原晞讪讪地揉着被花生打中的地方,道:“屋里没别人,我往你跟前凑,不就成了登徒子么?”
蒋银蟾不屑道:“你们读书人就喜欢讲道理,你们的道理在武力面前一文不值。当初我爹要娶我娘,名门正道口诛笔伐,教内也有许多人反对,那又怎么样?还不是都被我爹打服了!”
原晞道:“道理是用来约束自己的,曾子曰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倘若一个国家的人都不讲道理,便会陷入动荡。”
蒋银蟾眨眨眼,道:“动荡好啊,乱世出英雄,盛世出庸吏。”
原晞笑了笑,道:“大小姐喜欢乱世,因为你是强者,容易成为英雄,但大多数人都是弱者,即便盛世出庸吏,他们也更愿意生活在盛世中。”
蒋银蟾默了片刻,发现自己被他的道理绕进去了,瞪他一眼,道:“谁要跟你说这个!”
原晞道:“那你想说什么?”
蒋银蟾咬着唇,眼珠子转一圈,道:“你不知道礼尚往来么?”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原晞却听明白了,故意道:“大小姐说的是那六根金条么?”
蒋银蟾眼中的柔情瞬间化成刀子,抄起旁边的拂尘便要打他,他笑脸倾过来,腮上一片温软,拂尘顿在半空,随着他唇瓣厮磨,徐徐垂下。待他后退,蒋银蟾幽幽地看着他,冷不丁又举起拂尘打在他臀上。
原晞惊道:“大小姐,你为什么还打我?”
“因为你不老实!”又打了两下,蒋银蟾坐回榻上,双脚往矮凳上一跷,趾高气扬。
原晞拣了离她最远的一把椅子坐下,桐月端着姜汤走进来,感觉气氛有点古怪,想是发生了什么,暗自后悔不该离开。
傍晚到了应天府,关堂主派人去牙行找人,也有水手从江南带了货,都上岸寻觅买主。蒋银蟾和原晞就在码头附近逛了逛,次日中午进城吃饭。
应天书院附近酒楼林立,他们所在的这家对面也是一家酒楼,吃到一半,一对年轻男女在对面二楼临街的阁子里坐下。男子二十出头,脸皮白净,穿戴很是华丽,女子满头珠翠,粉浓脂艳,光彩照人。
蒋银蟾特意指给原晞看,原晞扫了一眼,道:“这种美女比起大小姐,只是庸脂俗粉罢了。”
蒋银蟾憋着笑,嗔他一眼,道:“花言巧语,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正说着,一名满颊虬髯的黑汉子闯入那间阁子,大声道:“臭婊子,老子请你你不来,在这儿陪小白脸,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着蒲扇般的手掌便朝女子的脸扇过去,却被华服青年攥住了手腕。
“这位兄台好大的火气,下去消消火罢!”华服青年手臂一转,黑汉子被掀过了栏杆。
“好小子,敢跟你爷爷动手!”黑汉子足尖在一楼的屋檐上一点,健壮的身躯异常灵活地一翻,双拳如风,往华服青年的太阳穴击去。
蒋银蟾道:“这黑大汉是铁拳门的人,他们门中练的都是横练功夫,拳头硬得很。”
话没说完,华服青年举起一张椅子格挡,木屑横飞,椅子被黑大汉的拳头击得粉碎。华服青年双手抓住黑大汉的小臂,肩头耸动,袍袖鼓风,喀喀声响,黑大汉杀猪般叫起来。华服青年一脚将他踹下楼,掸了掸衣服,叫酒保过来收拾。
黑大汉倒在地上,臂骨都被震断了,疼得死去活来。
蒋银蟾盯着那华服青年,眼神有些异样,原晞道:“怎么了,他的武功很厉害?”
蒋银蟾道:“厉害算不上,但他刚才使的那招是黄泉山庄的风碎玉声。”
抢沙发啦
哈哈,第一
黄泉山庄是干啥的?有渊源吗?看不够啊 看不够 太喜欢狐媚子小原了
以为又来一个面首候选 哈哈哈
我也感觉太短了,又出来黄泉山庄,又有变故啦
不会又看上这青年吧
内奸是俞大夫?
睡觉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有没有更新 不够看根本不够看
黄泉山庄前文提过,鱼的记忆忘记细节了
大小姐好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