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是权谦的乐队第一次在酒吧开唱，楚宛答应了他要去现场观看，但是她那天跟吴芬芳闹了很大的脾气，没能及时赶到。
等她匆匆赶到时，权谦已经唱完了，台上已经没有人了。而台下人头攒动，酒吧的灯光昏暗，楚宛一时发懵。
她四下张望着，突然在人群中一下子便锁定了188的权谦，穿着一件黑色卫衣，头发像是洗完后随意抓了抓，随性洒脱，手上又换了一只新的价值不菲的手表。虽然当时他刚刚成年，但是浑身贵公子的范儿很难泯然众人。
权谦目光扫了一眼，便看见了立在门口不敢进来的楚宛。
她穿着一身格纹的连衣裙，扎着简单的马尾辫，额前还有几撮小呆毛，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跟这个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
这间酒吧是权谦舅舅家的，他早跟经理打过招呼了，没有人会拦着未成年的她。
但她还是傻傻的一个人站在门外，怯生生的，像只丛楚中迷失的小鹿。
他拨开人群挤了出来，一丝失落还挂在脸上，但是看见她来了，胸腔似乎也没那么堵得慌了。
“你怎么才来？”内容抱怨，语气却轻柔。
楚宛眼神躲避，她并不想在权谦面前坦露她的家庭氛围，只是含糊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家里临时有事。”
权谦伸手随意摸摸了楚宛的头顶，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走吧，我带你去玩。”
楚宛有些于心不忍，坚持道：“下次，下次我一定准时来。”
“好，下次等你来。”
权谦还是一副不羁的大少爷模样，好像没有什么是他真正在乎的。
虽然约定的“下次”再也没有过。
但当时的权谦是楚宛压抑的高中生活中唯一的慰藉。
只是她自己知道，她开始的目的并不单纯。
.
宴会厅里还未散场，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梁恒洲得到了权谦的青睐。
“这梁家的二世祖除了吃喝玩乐还会啥？这不刚刚身边那位又换新人了，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权家那位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他的项目了。”有人小声嘀咕了几句。
权谦眼眸微暗，面无波澜。
梁恒洲拿到了权谦的合作意向早已迫不及待地跟他爹汇报讨赏去了，本来他这不学无术的作风惹得梁振东恨不得停了他的卡。
梁振东没想到他这个倒霉儿子竟然能够得到权谦的赏识，这下倒是有点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一高兴便答应他只要谈下岚宇的合作，就给他买那辆布加迪。
梁恒洲得了他爹的准话更是要盯紧权谦了。
.
折腾了一晚上，楚宛终于回了望北路的小窝。
她一到家就踢掉了折磨她的高跟鞋，直接陷进沙发里懒得动弹。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楚宛瞟了一眼，是吴女士的电话。
“宛宛，上回跟你说的那个人你去见见吧，就这周六，已经定好了，地址我一会儿发你。”
“妈，我···”
“去见见，见见又不少块肉。”说完吴女士便挂断了电话。
楚宛想拒绝都没有机会，吴女士不是跟她商量，只是通知她。
手机又接连震动了两下，是吴女士发来了男方的照片和见面的时间地点。
楚宛点开照片，一张说不上帅气，只能说清楚的半身照，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头顶的发量堪忧，不愧是吴女士口中的高智商人群。
用吴女士的话来说，这位男青年是一家大厂的程序员，年薪60万，有房有车有存款。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成熟稳重。父母都是央企退休职工，退休金丰厚，生活有保障。这样的条件在相亲市场上是妥妥的优质男。
楚宛很想跟吴女士说她对程序员不感兴趣，对年纪大她很多的也不感兴趣，对发量稀疏的更是不感兴趣。
但是她没机会开口。
吴女士对她的控制欲早已根深蒂固，楚宛现在已经懒得反抗了。
见就见吧，确实不会少块肉。
周六上午，楚宛起床洗了脸，连妆都没有化，穿了身休闲运动服便出发去吴女士定好的咖啡馆。
出门着急，楚宛的隐形眼镜忘了戴。今天她的车限行，就直接打车去了，看不清就看不清吧，貌似也不需要看得太清楚。
楚宛到时，那个大厂程序员已经到了。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她并没有迟到。
她坐下后，礼貌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楚宛。”
程序员抬头看了眼她：“你···你好，我叫张帅。”
楚宛颔首，微微笑了笑。帅不帅她其实看不清，但是能看到大致轮廓，应该跟帅字沾不了太多边。
她见张帅还没有点单，只是在喝白水，便问了问：“你喝什么？”
张帅突然摇摇手，说道：“我喝水就好，你喝你点就行，过日子还是省点好。”
楚宛微怔，稍稍有些尴尬，她挥手招呼服务员直接要了两杯冰美式：“我请。”
张帅像是松了口气：“那谢谢了。”
楚宛：“······”
“你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张帅由衷的满意，嘴角都笑咧开了。
“谢谢。”楚宛语气不温不火，这种赞美她从小到大听过无数遍了。
服务员送来了咖啡，张帅喝了一口便皱起眉头：“这东西也不知道有啥好喝的，要30多一杯，简直就是抢钱。”
服务员还没有走远，他的声音不小，楚宛尴尬的想要遁地逃跑。
“过日子还是得省，钱都是省出来的，你别看我挣得多，我还有车贷房贷要还，都是我一分一分省出来的。以后咱俩在一起了，你的钱也给我，我帮你攒着，省的你大手大脚乱花钱。”
楚宛一口咖啡喝到嘴里是怎么都咽不下去。
“还有，我跟那些男人不一样，我不会要求你在家全职的，到时候有了小孩，你该上班上班，早上你上班前送孩子上学，晚上你下班了再去接，一点都不耽误上班的。班还是得上的，我一个人挣钱肯定不够用。”
楚宛喝了一口咖啡，觉得今天这个咖啡尤其的苦，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涩。
“那你呢？”她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我什么？”张帅似乎不解。
“我上班挣钱，接送孩子，那你呢？干什么？”楚宛语气平和。
“我当然也是上班挣钱啊，孩子么，不就是妈妈的任务嘛。我妈可不能来带孩子，太累了，不能让她太辛苦了。”张帅说的理所当然。
这就是吴女士说的相亲市场上抢破头的优质男，爱谁抢谁抢吧，她只是近视还不至于瞎。
楚宛喊了服务员买单，然后拿上了包，对张帅说道：“张先生，您的要求实在是有点高，我也确实高攀不起，我就先走了，不耽误您寻觅良缘了。”
说完，楚宛就走了，任张帅在身后怎么喊，她也没有回头。
楚宛站在路边等网约车，这边是繁华商业区，打车一直很难，她看前面还有20几个等待的。
“去哪儿？我送你。”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宛扭头，虽然看不太清，但还是认出了是权谦。
貌似他就是从咖啡厅出来的，刚刚发生的相亲闹剧不知他听到了没有，又听到了多少。
此刻，楚宛只想装不认识。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