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姐踉跄扶着撞上墙壁,手机‘咚’的掉落在地。
“……安弥!”
她含着泪冲进手术室,里面,路安弥已经醒来。
胸腔很痛,心脏跳动一下比一下弱。
她知道,她离死亡不远了。
这一刻,她却好像释然。
扯开惨白干裂的嘴唇,她冲楠姐微微一笑:“楠姐,能辛苦你带我回家看看吗?我想家了……”
“好。”
……
一个小时后,路安弥来到所谓的家。
其实,这里只是她最开始和流斐住的出租房,但这里,有他们在一起的很多回忆。
她蹒跚着推门走近,一眼就看到了桌上已经陈旧落灰的橘子玩偶,这是流斐第一次给她送的礼物——
“路安弥,你既然天天要吃橘子,还让我费劲剥,那这个玩偶你一定喜欢。”
“嗯,我很喜欢。”
拿起桌上的橘子玩偶,路安弥笑着笑着就哭了,眼泪划过唇边,又苦又涩。
她不是喜欢玩偶,只是喜欢流斐。
她也不是多喜欢吃橘子,她只是喜欢他给她的溺宠……
桌上还有很多照片,有他们第一次许愿,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翻到最后,是一沓已经褪色的结婚请柬。
听说手写结婚请柬的新人能一直在一起,流斐就拉着她,熬夜写完。
他发誓说:“路安弥,我希望这辈子我们能一直在一起,相互信任,永不背叛,白头偕老。”
“啪嗒——”
一滴血滴到了请柬上,化作一朵血色红花,刺目耀眼。7
紧随其后,两滴,三滴……
路安弥急忙拿手揩拭,但越揩越多,她想拿纸巾堵住。
但这个房间早已灰尘满布,哪里来的纸巾。
是的,他们已经分手一年,这个房子早就没住人了。
心中尘封积攒的悲郁在胸口不停翻涌,争先恐后的喧嚣而出。
“呕——”
掌心滩满鲜血,路安弥眼角的泪绝望流下。
“安弥!”
楠姐惊叫着从门口冲过来,扶住似断线风筝飘落的路安弥,后怕哽咽:“回医院吧,我们再治一治……”
路安弥摇了摇头,气息已然微弱:“楠姐,对不起啊……”
“从我出道,你就一直费心思带着我,我也没帮你挣到多少钱,还连累得你坏了名声,没有人愿意跟你……”
“没有,你很好,你是我带过最有天赋的演员,你可以去演大女主,可以拿最佳女主角,只要你不放弃,一切都还有机会的!”
楠姐哆嗦着胡乱揩去路安弥嘴角的血迹,扶着人往外走:“你再坚持一下,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好,我们换一家医院,一定还有办法救你……”
可此刻,路安弥已经疼得缓不过气,听不清话了。
生命力流逝,前所未有的快,她撑着最后的力气,喃喃:“楠姐,我……我还去老院子看一看……”
“好,你撑住,我马上带你去!”
被楠姐搀扶着,路安弥一步一步走到车上。
车里。
路安弥脸色苍白,她死死扣紧手心,强撑着清醒。
看着不断倒退的熟悉街景,年少的回忆一点点漫上来。
……流斐。
她又想他了。
她想再听听他的声音,就当最后一次打扰……
咬牙摸出手机,她沾满鲜血的手,费劲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嘟——”
竟然还能接通!
路安弥克制住自己的激动,让声音听起来有力些:“流斐……”
可下一秒,对面却传来吴心雨得意矫情的声音:“我老公在洗澡,路安弥你不要再来骚扰他了。”
话落,电话被挂断。
心脏空前难受,随后呛出一口鲜血,最后一丝生机仿佛被斩断。
刺啦——
驾驶座的楠姐急忙停车,冲过来抱着全身沾满鲜血的路安弥,哭着喊:“安弥,我们到老院子了!”
“你不是说这是流斐奶奶的家,这里有你所有的温暖吗?你tຊ快睁开眼看一看!”
路安弥勉力睁眼,被楠姐搀扶着,一步步朝不远处的斑驳木门走去。
她好像看到了曾经孤独的自己。
被流斐带回家,被奶奶温柔抱进怀里,感受着家的温暖,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越往前走,她喉头的血腥越来越重,眼皮越来越重。
她想逼下喉间的腥甜,但下一秒,大口的鲜血猛从她嘴角喷出。
她再也无力迈脚,羸弱歪倒躺地。
恍然间,她好像见到门开了,年少的流斐扶着奶奶,他们冲她走来,微笑着展开怀抱——
“流斐……”
“奶奶……”
路安弥伸出手,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