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一顿。
楚婕怜缓缓抬起头,对上慕承诀泛着冷意的双瞳,险些腿脚一软。
短短时间,她便将事情理了个清楚,确定自己并无过错,于是轻咽了下喉。
“敢问小公爷还有何事?”
“你会修这个?”
他将手里的纸鸢掂了下,楚婕怜心下一松,微微颌首。
“幼时曾随父亲学过。”
“拿去修好,今夜亥时,我自会去取。”
听到这句话,楚婕怜脸色一紧,但却不敢多言,上前半步,隔着段距离,将那纸鸢接下,小声应了句。
“是,妾身自会将纸鸢修的完好无损,妾身告退。”
说罢转身,头也不敢抬的离开了小公爷的苑子。
直到回到自己苑中,她心跳还是如鼓,振聋发聩。
小公爷方才那句亥时亲自过来,她怎么想都想不通。
明明可以遣小厮过来取的,又何必亲自跑一趟。
难道……
倏地,她面孔迅速热腾起来,男人壁垒分明的健壮身躯连带着凶猛的力量,刹那浮上她的眼帘。
她不由自主绞紧手里的帕子,连忙走到窗前,当徐徐晚风吹入,脸颊上的热度渐渐淡去,楚婕怜拿起桌上的纸鸢。
细细端详,上面画的燕子,黑羽白腹,尾如绞剪,翱翔在天际,如真燕南飞,真假莫辨。
指尖沿着那燕身细细描绘,脑中情不自禁浮上慕承诀骨节分明的手指。
那双握剑执笔的手,有力且能带给她极致的愉悦。
心随意动,指触似乎也跟着渐渐燃了起来,手指猛地一缩,一滴艳红迅速溢出,瞬间滴落在了燕睛之处。
她心下一惊,连忙含住指尖,凝眸望去,竹篾做的鸢骨,一根毛刺竖起,方才便是被这刺中的。
而那滴血,落在燕子眼睛上,让她不禁心慌。
这可是小公爷所绘之画,现被这血沾染,以他那般细致之人,一定会有所察觉。
万一怪罪下来,那可如何是好?
咬紧绯唇,片刻,楚婕怜站起身,趁着天色未暗,从苑中摘了些许花朵,又找来了宣纸和竹子。
楚婕怜将花瓣碾碎,取出汁水,放置一旁,另将竹子细细劈开,做出鸢骨。
待一切就绪之后,她看向外面,此时天色已暗,屋内已经看不太真切了。
起身,将灯烛点燃,楚婕怜走进小膳房,简单做了点粥食,粗粗吃上几口,便又回到了屋内。
先是将原先的画从鸢骨上浸润慢慢取下放置一旁,楚婕怜便开始动手扎起纸鸢。
时间不觉而逝,当鸢骨成型,她拿起那幅画,取出毛笔,细细将那破损之处,用糯米糊轻点打薄,做到浑然一体。
在望向燕子眼睛的时候,眉头微微蹙起,想了想,将先前那花汁拿来,蘸汁作画后取来鸢骨。
外面传来更声,楚婕怜沉浸在制作纸鸢的工序中,一时间竟是未能察觉亥时已到。
当慕承诀走进苑子的时候,只见整个小苑冷冷清清,一片暗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米粥味道。
触眸望去,只有寝卧里一盏小小的灯烛,女人如笔触般的柔影投印在窗户上,好一番灯下观美人的诗中景致。
他轻抬微步,掀开门帘走进去,屋内淡淡的花香沁人,而楚婕怜正好收完最后一道工序。
只见她将纸鸢举起,借着灯烛投影,一尾巨燕便随着她的手势跃动于屋梁之上,分外栩栩如生。
“修好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楚婕怜肩膀一紧,手随之松开,那纸鸢慢慢掉落到了床榻之上。
“小公爷。”
她转身轻唤,一双美眸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手更是不知放往何处,往后一背,却不小心碰到了火烛,烫的她猛地一缩手。
“这会胆子这般小了?”
见她这般,慕承诀几步上前,低睨向她,一只手轻轻一收,便将那做好的纸鸢拿在手里。
“不是妾身胆子小,只是妾身没想到小公爷来的悄无声息。”
她的语气带着点被吓到的娇憨,听上去透着几分怨意。
慕承诀望过去,此时楚婕怜皮肤被烛火映衬的像是上了釉色,细腻柔和。
微侧着颈,杏眸半阖,长长的睫毛眨动,手不安的扣在一起,显得既委屈又娇弱。
而她咽喉轻咽,无声而动,随烛影轻颤,别有一番撩人的韵味。
压抑了一整天的欲望,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只要一点点触动,便会撞栏而出。
慕承诀强忍住身体里的汹涌,将视线挪开,转而望向手上的纸鸢,灵动圆滑的鸢骨,竟是比先前那只做的还要更加精致。
“你做的?”
他清冷的声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意,楚婕怜轻应了声。
“小公爷不是看见了吗?方才你进来之时,可曾看到别人?”
她仍有些怨气,被吓,手又被烫到,这股子气性,还没消解,但生来便是柔音,就算是带着气,说起这样的话,也透着股子诱。
慕承诀那强行关着的兽栏,又被冲撞开了几分,喉结明显滚动了下。
而这时,他突然眉头一拧,伸出指尖掠向纸鸢的某一处,只见那燕睛之尾,各被点缀了一点艳红。
如此一来,犹如凤瞳赤目,更平添了几分生动和灵气。
“动了我的画?”
清冷的声线,让楚婕怜手指一紧,抬头望去,果然看见慕承诀的手指正抚在她血迹沾染的地方。
咬了咬唇,她不敢轻言,而慕承诀见她不语,侧身而出。
“你学过画?”
“自幼时跟着父亲学过,学艺不精,若是小公爷怪我污了这画,那妾身认罚。”
楚婕怜早就做好了准备,小公爷一旦怪罪,她便先发制人,主动认错,那罚,或许也会罚的轻些。
看着她这突然乖巧起来的模样,慕承诀将纸鸢放下,伸出手,一把将她拉到面前。
气息交缠,垂颈俯耳,男人低沉的声音,厮磨难捱的灌进耳廓。
“你说要怎么罚?”
楚婕怜颈间因这一句而瞬间燃起热度,身体竟也跟着发软起来。
她像是被堵的四下无路的小鹿,眼前是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只消一口,便能将她拆吞入腹。
眼睛一闭,她猛地伸出手,将小公爷合腰而揽,下一秒扬起头,绯唇轻启,一下子轻吻在了他的喉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