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霖的漠然,化作万千藤条勒住沈繁音的心。
冰天雪地间,她已经冻得涩涩发抖,却还是难以遏止的想到过去。
从前,齐修霖曾送过她一条小狗。
他字字深情:“我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你身边,就让它替我守着你,和你的茶摊。”
后来,那小狗去世时,齐修霖满眼难过。
而如今,他也能因为宋语晚不喜狗,而将她赶出侯府。
在面对女儿的恳求时,也能冷言拒绝。
甚至于对槿儿方才遭遇的危险也毫不过问。
好似全然忘了,槿儿出生时,他抱着她们母女俩许下的承诺:“往后必不叫你们母女俩受一丝委屈,吃一分苦。”
沈繁音双眸猩红,哽咽着轻“汪”一声。
齐修霖敏锐垂下眸子看来,脸上辨不出喜怒。
槿儿也注意到了她,眼前一亮:“小狗狗!”
说着她不顾沈繁音浑身湿漉,一把将她圈在了怀里,眼眶发红:“还好你还活着……”
沈繁音冷到极致,一直在发抖。
槿儿抱着她,匆匆和齐修霖行礼:“打搅爹爹,我先带小狗走了。”
接着快步往外走。
沈繁音躺在女儿温暖的怀中,渐渐睡了过去。
恍惚间,好似听见远处齐修霖的声音:“送一些炭去……”
……
再有意识时,沈繁音是被热醒的。
她猛然睁开眼四处寻找,发现自己躺在炭火边,槿儿就在身旁,沈繁音才放下心来。
刚准备去蹭蹭女儿的小脸,熟悉的血腥味从鼻尖一闪而过。
沈繁音当即警惕地站起来,竖起耳朵!
她耸了耸鼻尖,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跟上去。
却看见刚刚想要害死槿儿的凶手,进了宋语晚的院子。
宋语晚面目扭曲,全然没有以往那副温婉的模样:“忽然出现了一只疯狗?真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一定要在我嫁进侯府前除掉那个碍眼的东西,我不想给人当后娘!”
竟是宋语晚!
沈繁音小心翼翼退出院子,接着一路狂奔去了主院。
见到齐修霖的那刻,她故技重施,上前衔住齐修霖的大氅,想着去抓宋语晚一个现行!
可她咬着牙拖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扑腾!
头顶忽地传来齐修霖的冷嗤。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你只是一条狗,但我看到你,便总是会想起她。”
沈繁音动作一顿,齐修霖清冷的声音砸在耳边:“你说,我漠视槿儿,另娶妻子,等日后她回来,她会不会后悔?”
沈繁音心口一疼。
在牢狱中那九百多天,她早就悔了。
日复一日坐在墙角望着窗边,想念她的夫君和孩子。
想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为什么不来探视她……
齐修霖轻嘲一声,拧眉别开视线:“我真是疯了,竟同一只牲畜说这样多。”
“她既然决定了要为她的弟弟妹妹替罪赴死,本候又何必在意。”
说完,他转身便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沈繁音的心底被各种情绪淹没。
有心痛,有失落,更有的,是无力。
她想和齐修霖解释,却又怕汪汪叫,惹得他更加不悦……
沈繁音心事重重,迈着瓜子在府中溜达许久,才猛然想到一个解决误会的办法!
京城郊外。
沈繁音从狗洞出了侯府后,一路拼命狂奔,去到了曾经父母留下来的老宅。
当年,沈梁州求她顶罪时,曾在贡院给她写过一封信。
说自己冲撞皇族,若是定罪,会被判五年,不能入仕。
沈繁音不忍他多年寒窗苦读,前程就此断送,便答应替他顶罪!
老宅中还存放着她以前的账本,上面记录了抚养弟弟妹妹的所有收入支出!
要是能找到这两样东西,她就能澄清误会了!
沈繁音焦急地在府内四处搜寻,找到信和账本时,双眸一亮。
上前叼住正准备离开,外面忽地传来嘈杂声。
接着,屋中便燃起了滚滚浓烟!
哪里来的火!?
沈繁音心跳一滞,远远就看见沈梁州和沈芸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火把!
隔着烟雾烈火,沈繁音看不清他们的神情。
却能清楚的听见沈梁州冷声说:“沈繁音即将被休,如今老宅也没了,她出狱后也只能等死了吧?”
沈芸月附和开口,声音缥缈没有一丝感情:“今后我们不必再提起过去,也就当,从来没有过沈繁音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