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风铃和琥珀将裴澄静从被窝里挖出来。
“小姐小姐小姐,小姐醒一醒啊,赴宴时辰要过了。”
风铃锲而不舍的想要弄醒裴澄静,但收效甚微。
一旁的琥珀看着这一幕摇头,低头将鲜花汁子放入铜盆中,绞干帕子,准备给裴澄静擦脸。
风铃眼见不行,眼睛滴溜突然想起一个主意,靠在裴澄静的耳边轻轻说道。
“四小姐又来了。”
裴澄静本来半睡半醒,一听见裴妍这个事精又来找茬,顿时清醒一半。
见有效果,风铃吃吃笑起来,又对她轻轻说。
“叶姨娘也来了。”
裴澄静这下是彻底醒了,满脑子都是战斗警报拉响,事精和小白花一起来了。
琥珀无语的看着风铃,轻柔的给裴澄静擦脸,风铃她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片刻后,裴澄静坐在小桌几旁,一碗碧梗百合粥下肚顿时觉得整个人都精力充沛起来。
今天裴澄静的妆容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如锦缎般的乌发松松容容用坠珍珠流苏簪起,珍珠耳铛摇摇晃晃。
嵌宝石多宝项圈鬓发如云,眉未画而黑,唇不点自红。
少女一袭烟浅紫色宫裙,环佩叮铛,披帛婆娑,自有一番贵族涵蕴。
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双镯相碰,不胜绝音。
裴澄静无奈的推开风铃再添一根红玉珊瑚串珠鸾鸟钗的企图。
又躲开琥珀手上的并蒂莲花水晶手链。
“好了,不要再添了,再晚点可就真迟到了。”
见裴澄静态度坚决,风铃和琥珀才勉强收手,将拿出的所有首饰重新放回盒中。
这次赴约,裴澄静选择带琥珀,留下风铃在家中休息。
裴澄静坐在马车窗旁望着外面的人来人往的街道。
追逐打闹的孩群到处穿梭,留下银铃般的童稚笑声,冒着热气的馄饨摊子,路旁各种吆喝叫卖的商贩,稀奇古怪的杂耍。
无一不在说明这是一个繁华的国度。
琥珀沏了一杯茶递给裴澄静,望着外面的景象笑容满满,她是国公府的家生子,国公府内除了采买的下人,其他的奴婢是不能轻易出府的,现在出来一趟自然也是高兴不已。
裴澄静握着茶杯,深吸了一口茶香,是她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活了。
还记得她曾经的梦想:少干多拿,不劳而获。
如今,愿望实现的如此突然,甚至更完美,倒时常让她有点不敢相信,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的轻笑了起来。
琥珀看着她的笑容:“小姐……”
马车停下,车窗帘被人伸手大力被掀开。
“裴弯弯你终于回来了,哼,还以为你出游失踪了,竟然一次都不跟我们传信。”
女子弯腰越过自家马车窗,扒住了裴澄静的车窗。
她一袭镶金银绣粉樱的齐腰襦裙,秀发挽如百合,额间仔细贴了桃花花钿,照美人如画。
裴澄静只能微笑,见鬼,虽然一来就暗中了解了原身的一切,但是具体这些人长什么样怎么相处还是不太知道的。
旁边琥珀十分贴心的替她答话:
“欧阳小姐,我家小姐生病后有些事情记不太清了,出去游玩散散心才隐约记起部分。”
是欧阳倩,裴澄静知道她是谁了。
她刚要开口打招呼,就听见外面一阵闹哄哄的嘈杂人声,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
继而马车就彻底停了下来,琥珀转而扬声询问: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阿福。”
车外的阿福望着跪在马车外哭的泪流满面的女人无奈的回答:
“有个女人拦住了我们的马车,再往前恐伤了她。”
裴澄静将茶杯放置一旁,既然拦住了她的马车,想必不是来找阿福和琥珀,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琥珀掀开车帘,裴澄静看清楚了下面跪着女人。
一身孝衣,头戴白花,也难掩清丽秀美之色。
女人同样也看清了她的容貌,一抹惊艳,从眼中闪过。
女子挽着烟紫披帛端坐,鬓边的珍珠微漾,神情似笑非笑,好似庙宇中洞察人心的天女。
似回神,她眼中逐渐又蓄起泪水。
“求姑娘们救我一命!”
说罢就朝着她砰砰砰磕起头来,没过多久石青板上就是血迹斑斑。
围绕着欧阳倩和裴澄静的马车,人群逐渐密集起来,都对着此景窃窃私语。
琥珀皱起眉头,现在可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突然冲出多名衣着统一的人,簇拥为首的男子身穿花团绸衣。
初春尚有些凉意,他却摇着一把画着各色牡丹的扇子,双眼眯眯透着令人讨厌的猥琐,眼下的乌青显示此人是常年浸酒色之中。
“公子,这小娘们在这呢。”
说罢随朝着跪在地上的女人走去就要伸手去抓她。
女子恐惧的挣脱这些人的手,面色绝望:
“我没有收,我也不是卖身葬父,我只是想卖艺赚钱,你们不能强抢民女。”
但是这些人可不听,连扯带拽,并且口中骂骂咧咧:
“林秀珠别不识抬举,我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钱都给了,快跟我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王隆根本没有听进去随从和女人的对话,也忘记了刚看上的女人,而是目光露骨的直盯着裴澄静。
人间竟有如此绝色斐然。
“放肆!眼珠子不想要了直说!”
琥珀轻叱,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无礼冒犯。
王隆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他虽然有色心,但也不是傻子。
那个女人一看就是身份贵重,不是等闲家的女儿,自己还是不要招惹才好。
若说裴澄静现在脑子在想什么,那就是竟然有人送上门来了。
被人拦住马车的不快回忆又开始攻击她,上次是不能为,这次皇城脚下自己家旁还有什么理由不硬刚?
不过总是得先礼后兵才是。
“我愿意将她收的银两双倍给你,能放了她么?”
果然是美人,连声音都如此悦耳。
正准备将人带走的王隆啪的合上了扇子,这等美人自己是得不到了,但地上这个清粥小菜还是能吃一吃的。
“不行,本公子还指望她今晚伺候我度过漫漫长夜。”
嘴上又说着:“但是美人你既然要赠我,我必定珍爱至极,日日夜夜回味。”
眼睛却带着令人作呕的猥琐笑容看着裴澄静,意有所指。
很好,要的就是他拒绝,裴澄静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