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珑回头诧异看了苏鸢一眼:“绰哥哥可是大京六君子之一,你忘记啦?”
“没,怎么会呢?”苏鸢看着他一本正经摇头。
她一边听着前方讨论,一边借口道:“可能是天色太暗,我一时没认出来。”
苏珑在郑家往回途中受苏鸢照顾良多。
他信任点头:“也是,就算是风华如绰哥哥,来到这里也免不了损色几分,鸢姐姐没一时认出来也在理。”
啊?
这还损色几分,苏鸢瞪目看了他一眼。
为了不让苏珑追问,她连忙侧目关注堂屋正中心。
前方一群人一会论山水一会论政务,就是不进入正题。
苏鸢在后方偷听得百无聊及,等好不容易进入正题刚刚振奋的她就见脸色越发不好的爷爷。
爷爷作为长子从小被祖父贴身教授,性格比起父亲一辈更加固执顽固,这该如何是好!
“各位老爷公子们,开饭了~”
苏鸢看向门口突然出现的嬷嬷诧异。
这是大伯母的人,大伯母既然同意,那大伯应该也默认了。
她放下心拉着苏珑入桌。
郑渊坐在苏家男丁中间简直如坐针毡。
对方一群文绉绉的人一会君臣,一会大义,一会北方戎族,一会山水诗篇,全是事业与信仰。
他听得真是头晕眼花。
郑渊探头探脑左右张望想要回避,可作为此宴中心,他又很快就被拉起对诗写词。
挣扎间他看到远处用饭的苏鸢拼命眨眼求救。
苏鸢无声张了张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郑渊苦恼的脸愁如老头,在苏家人关切中,最后他灵光一闪,借腹中不适逃脱魔爪。
女眷堆里的苏鸢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郑家下人匆匆跑进来告辞才反应过来。
虽然自己听着一群老头子之乎者也头晕,但这个郑渊竟然直接跑路,会不会太夸张?
苏申儒见郑家下人睁开二弟压住的胳膊,气得重重一甩吹胡子瞪眼:“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求来的家风!”
一桌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装模作样互相问候转移话题。
苏家到大雁村的第一次宴会就这样虎头蛇尾草草了事。
返程的苏鸢高兴抱着自家物资,棉花粮食有了安全感,就算怀里沉甸甸她也感觉身轻如燕。
郑渊走后,苏氏族人的日子如常。
洪氏与丁氏的身体慢慢转好。
这时候的苏鸢才知道,原来苏绰涉猎过医书,普通的病症只要有药他大致也能分辨。
族里哪些普通病症的族人渐渐得也能正常下地干活,让全族人忧心的祖母也传出好消息。
苏鸢一个小丫头也是听苏崧回来说的。
据说族里不好意思再找郑家,用郑家施舍的银钱在不茅镇请了个大夫。
苏时咏见苏崧平铺直叙说完不满睨了他一眼,然后看向苏鸢几人自得道:“你们不要小看了这大夫!
此人爷爷以前可是王庭内上等太医,要不是说咱这人才济济呢,今后有了我们学识渊博的苏氏。
这不毛之地,世外桃源也指日可待呀!”
苏鸢咬着筷子看着振奋的老爹没好气冷“呵”一声。
“诶,二丫头,你这是什么态度?”苏时咏手比剑指,看向苏鸢挑眉。
苏鸢有气无力看了他一眼,抬手挑着腌盐胡子放在粗粥里拌了拌开口:“挺好的,起码咱们有个疑难杂症也不怕了,对了爹,他不愁吃吧?”
说完她还阴阳怪气看了他一眼。
人家作为大夫当然不缺吃,这阴阳的模样让苏时咏都哽住了喉。
洪氏轻拍了下苏鸢嗔笑:“不得无礼。”
祖母病体好转,苏家族人本该高兴。
不过大夫提醒了他们,老太君年事已高又悲恸欲绝,现在能好转,也只不过提着一口气放不下什么。
苏鸢听苏崧低落说完全没有刚与老爹的斗嘴心情。
她默默咽下粥,祖母之所以拼命留着一口气,也不过是放不下她们这些苏氏后人。
苏崧看向沉默的苏鸢温和启唇:“大夫说祖母现在强撑其实身体也很痛苦,吃喝睡眠都非常艰难,你们乖巧懂事抽空去与祖母说说话,就说我们现在很好,不要让她老担忧。”
一家人端着粥都觉得嗓子哽的慌。
可她们现在没有能力改变现状,没有钱没有粮,就连唯一干活的农具都是官府严格把控。
苏鸢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看着愧疚的众人轻咳一声:“祖母既然想我们过得好,那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自怨自艾,当务之急是渡过这个寒冬。”
她坐直身子神情冷静,看向苏萝道:“姐,天越来越冷了,我们得多存些柴禾。”
接着她看向苏崧和苏时咏:“爹、大哥,越冷土壤冻得越硬,你们现在开荒,不说白费力气,付出与收获也不成正比。地里的活先放下,你们当务之急是加固房屋,然后看看能不能弄个地窖。”
说完她看向洪氏:“娘,你与姨娘负责家务,有时间也可以绣些花草,我下次拿去给莲姨。”
苏衍听到苏鸢井井有条的安排也打起了精神,伸出小胳膊积极道:“二姐,我呢?”
“你叫上苏珑做我的机动兵,哪里缺人,我叫你们。”苏鸢看向他回道。
苏衍好奇看向苏鸢:“啥是机动兵?”
苏时咏睨了眼苏衍啧声:“你二姐是让你随机应变。”
苏鸢诧异看了眼苏时咏,没想到呀,能第一个get她现言现语的人竟然是软脚虾老爹。
苏时咏见苏鸢的眼神,恼怒抬手在她脑袋一敲:“你这什么眼神,我平日真是白疼你了。”
洪氏笑着看向苏时咏:“小鸢是赞赏你呢。”
她回头看向苏鸢又看了眼苏萝:“小鸢,我去找柴禾让阿萝在家,你也是,不要一人出去,小心拐子把你背走。”
后面一句她看着苏鸢还有些恐吓的成分。
苏鸢娇俏吹了吹刘海:“放心吧娘,大雁村没有穷凶极恶之辈,我都打探好了,而且我肯定不一人出门。”
她看向苏萝微笑点头,大姐这个年纪闺名正重要,是自己想的不周全,还以为这是女子随意出门的时代。
苏萝有些内疚垂眸:“我会在家多绣些花。”
“不用,这天黑这么早,你可不能年纪轻轻就坏了眼。”苏鸢连拉过她开口。
一家人齐心协力...
哦,不是。
背着柴禾回来的苏鸢又看到这一幕,那叫苦连天、腰痛腿痛的软脚老爹,心是齐不了了。
她“砰”的蹲下放下背篓,看向苏时咏不悦开口:“爹,你看大哥手脚都磨破皮了,你能不能努力点!”